因為是柏喬,賀聆就沒特地離開。
柏喬是個很健談的人,把柏珩小時候的糗事都抖了出來,“小珩剛上初二那年,學校有個性格大膽的女孩兒跟他表白,這個女孩兒呢跟我們家正好有點交情,三天兩夜往我們家跑,說是要嫁給小珩,每次都把小珩嚇得躲在房間里不肯出來,你猜后來怎麼解決的?”
賀聆不禁來了點興趣,豎著耳朵聽下文,柏珩漲紅了臉,“姐,你不準說。”
他急得要去捂柏喬的嘴,賀聆將他牢牢按住床上,嘖了聲,“別亂動,”又問,“怎麼解決的?”
柏喬笑得眼睛都彎起來,“他啊,被堵了幾回后,當著女孩兒的面哭了,人家嫌棄他不夠有男子氣概,又喜歡別人去了。”
賀聆想到被女孩子追求嚇得哭鼻子的柏珩,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還揶揄地看了眼柏珩,柏珩羞惱地拿被子把自己悶起來,甕聲甕氣道,“姐,你要再在賀聆面前揭我的底,我就生氣了。”
柏喬笑得停不下來,半點兒不把柏珩的威脅放在眼里,“還有呢,他高一參加夏令營跟老師去挖蘑菇,人家同學吃的都是好菇,就他一個人不走運吃到了毒蘑菇,送到醫院時非說自己是天鵝要給大家跳天鵝舞,同學錄的視頻我還珍藏著,回頭我給你找找,讓你看看天鵝舞是什麼樣的。”
賀聆清麗的眉目舒展,這下是真笑得不可抑制了,他想要笑話柏珩,忍不住去揪柏珩的被子,等被子掀下來,跟臉蛋緋紅的柏珩四目相對時兩人都有點怔住了。
賀聆意識到氣氛微變,訕訕地收回手,笑容也淡了幾分,只說,“你以前還做過這種傻事啊。
”
柏珩呆呆地看著賀聆的笑容,半晌才憋紅著臉點了點腦袋。
柏喬掩唇笑了笑,“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以后有空再把小珩的糗事都告訴你。”
賀聆連忙起身送她出去。
“就到這兒吧,”柏喬在電梯口停下,“小珩還在等你。”
賀聆看著一閃一閃的數字,心里還在回想著剛才跟柏珩的對視,一時有些后悔忘了形,才讓氣氛變得那麼微妙。
他聽見柏喬輕聲說,“其實你跟小珩未必無法挽回,為什麼不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電梯到了,柏喬抬眸笑道,“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送走柏喬后,賀聆慢悠悠地往回走。
醫院的走廊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人,眾生百像這個詞在連接著鬼門關與人間道的醫院里有著最為深刻的表達,沒有人知道走過身邊的人得的是吃幾顆藥就能痊愈的感冒還是藥石無靈的絕癥,在生死面前眾生平等,沒有誰有特權。
為別人豁出性命,這世間沒幾個人能做得到。
他站定在病房外往里看,柏珩靠在床上,似乎是疼得厲害了,五官揪在一起,腿上的石膏比潔白的天花板和床單還要白得刺眼。
柏珩側過身想去拿桌子上的止痛藥,但他腿腳不便,傾身時拉扯到傷口,疼得額頭冒汗,又靠回去微微喘息著。
賀聆推開門,他似被嚇了一跳,明明疼得臉色慘白,卻還是對賀聆露出一個溫軟的笑容,輕聲喚了聲賀聆。
聲音軟綿綿的,帶著點說不出的討好意味。
賀聆走上前去問道,“傷口又疼了?”
柏珩唔的一聲,搖搖頭,“不疼。
”
“既然不疼那就不用吃藥了,”賀聆拿起桌子上的止痛藥晃了晃,注視著柏珩光潔額頭上細密的汗,故意嚇道,“俗話都說是藥三分毒,以后都別吃了,我拿去丟了吧。”
他作勢要把止痛藥丟進垃圾桶,柏珩果然急了,咬唇支支吾吾地說,“疼......”
賀聆哼了聲,“那你逞什麼能,疼就說,我又不會虐待你。”
他說著給柏珩倒了杯溫水,又倒了兩顆藥到柏珩的手心。
柏珩眼眸亮晶晶的,連吃藥時都在偷偷看他,吃完了止痛藥,賀聆放杯子時,柏珩才囁嚅著說,“我怕,你也覺得我沒有男子氣概,喜歡別人.....”
賀聆動作微凝,頗覺好笑,“哭和疼從來都不是衡量一個人有沒有男子氣概的標準,再說了就算是,你在我面前不說哭了一百次也得有八十次,我要嫌棄你早嫌棄了,也不用等到現在。”
柏珩期待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那你不會喜歡別人,對嗎?”
原來是拐著彎問他話呢,賀聆抿了抿唇沒回答。
柏珩失落地垂下眼睫,“我不說了,免得又惹你生氣......”
“你知道會惹我生氣還說?”
賀聆走到窗口處打開窗透氣,余光瞥見柏珩被斥得越發萎靡,腦袋恨不得埋到地底去。
他忍不住悄悄勾了勾唇角,多日的陰郁心情終于有見明的跡象。
別的不說,欺負柏珩還真是挺好玩的。
第70章 (二更)
手術三周后,柏珩可以出院了。
柏良將他安置在柏家郊外的一棟雙層小洋樓里,配備了專業的醫護人員和營養師,柏珩現在腿腳不便,只能靠輪椅行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的臥室安排在了一樓,賀聆的房間跟他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