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強硬地將人拽了回來,不等王寒輕掙扎,他一手捏住王寒輕的腮幫子,“怎麼就沒什麼好說的?你什麼都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被人校園暴力?而且嚴心夏明知道你喜歡我,不過隨便找了個揍你的借口。”
“別說了。”王寒輕躲開裴戎的手,腦袋直接靠到了裴戎的肩膀上,悶聲悶氣道,“我覺得挺丟臉的。”
喜歡裴戎不丟臉,被同學孤立不丟臉,被停課也不丟,唯獨被人打這事,要不是裴戎提起,王寒輕這輩子都不會跟裴戎訴苦。
男孩都好面子,哪怕王寒輕也是一樣,特別是被裴戎知道后,他一個男人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的,還被暗戀的人知道了,王寒輕不想靠窩囊廢的人設博取裴戎的同情。
他磕磕巴巴地解釋,試圖挽回自己的形象,“當時…太瘦了…打不過人家,不就只能挨打…”
至于被全校孤立,王寒輕從小到大都沉默寡言,“我本來就不怎麼跟其他人說話,孤不孤立沒什麼區別。”
全校同學孤立王寒輕,王寒輕也能孤立全校同學,他不痛不癢。
唯獨讓王寒輕受到影響的是停課,停課一周,還被請了家長,王寒輕父母本就對他不滿意,對他的成績不滿意,對他的性格不滿意,對他的生活習慣不滿意。
被扣上了同性戀的帽子,父母又是帶他看心理科,又是托人找了些邪門歪道的方子,喝了不少的符水。
當時的王寒輕,并不太明白什麼是同性戀,后來有人通俗易懂地當著他面兒議論他,說他喜歡男人。
他那個時候才意識到,原來他是喜歡裴戎的。
聽著王寒輕徐徐道來,裴戎煩躁的心情漸漸被撫平,他該慶幸的,嚴心夏做的事情,并沒有給王寒輕帶來陰影,他自己也會好受一點,因為他也沒有間接傷害到王寒輕。
但是,裴戎沒輕松太久,想起王寒輕之前提過一次家里的情況,他小時候在老家當留守兒童,是到了上中學的年紀,才被父母接到身邊。
王寒輕口中那些不值一提的過去,肯定也不會好過,喜歡男人的事情被父母知道,不管王寒輕怎麼解釋,這都像是白紙上的污點,怎麼都抹不掉的,更何況,照王寒輕的性格,他也不會解釋,他和父母的誤會只會越積越深。
裴戎在想,王寒輕看似刀槍不入,但在十五六歲的年紀,被父母帶去看心理醫生,他會不會害怕?畢竟他到現在,都沒有跟父母出柜的勇氣。
“看心理醫生的時候,你會害怕嗎?”
裴戎的聲音很低,王寒輕又離他很近,說話時,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
王寒輕不記得了,害怕可能還是會有一點的,人只要是去醫院,或多或少都會害怕,檢查身體機能的,會擔心自己患癌癥,檢查心理疾病的,會害怕自己是神經病,怕,不是很正常嗎?
“我忘了。”王寒輕在裴戎肩頭蹭了蹭,“我記得最清楚的是,藥很難喝,符水比藥更難喝,我媽他們會盯著我喝,也不是時時刻刻有時間,他們沒看著我時,我就偷偷倒掉。”
說到這里時,王寒輕頓了頓,然后僥幸道:“還好不是說我喜歡你…”
如果說的裴戎,王寒輕真的沒辦法否認了,他還記得,跟嚴心夏在辦公室對峙的時候,他理直氣壯地說了嚴心夏一句“自作多情”,雖然他頂著一張受傷的臉,但是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的硬氣,特別的舒坦。
每每回憶起,都會讓王寒輕忍不住笑出來,“呵…”
“你還笑?”裴戎不可思議地側頭,想要看看王寒輕的表情,這小子是不是被風吹傻了?
裴戎覺得自己白操心了,還擔心王寒輕會有童年陰影,還因為事情皆因他起,他多少還有點愧疚,他沒好氣道:“我多管閑事了,你什麼都不在乎,我就不該去問。”
“也不是。”王寒輕一把扯住裴戎的衣角,深了一口氣,“你跟嚴心夏的事情…我都很在乎…”
他在乎的,是他當時得不到的。
他小肚雞腸地數給裴戎聽,“你跟嚴心夏牽手過,擁抱過,還接吻過…”
已經發生的事情,誰都沒辦法當成沒做過,裴戎如果知道王寒輕在默默暗戀他,他肯定會為王寒輕守身如玉。
他抬起胳膊,讓王寒輕站直了跟他說話,“我也跟你做過啊,你這麼介意啊?那我還交過其他男朋友,你怎麼辦?”
王寒輕不是介意,跟其他男朋友也沒關系,怎麼跟裴戎說呢?
男人的自尊心和勝負欲總是在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格外旺盛。
他知道裴戎也跟他做過,他只是跟嚴心夏較勁兒,“我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裴戎恍然大悟,王小狗的心思也不是那麼難猜啊,他想要在自己心里特別一點,他需要一些跟自己做一些,和嚴心夏沒做過的事情。
“那我們做點只跟你做的事情。”不要說嚴心夏,就連裴戎歷屆前男友,都沒有過的經歷。
天冷了,江邊的燒烤攤沒開張,除了他倆,周遭連個人影都看不著,偶爾會從上邊的公路上傳來車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