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啊。兒子來,跟你王姨拜拜。」
從樓梯口的窗戶望下去,有一只黑色的狗直起身子,勾起前掌,小幅度地晃了晃。
「喲,還真的會拜拜啊。老張,你養的這狗可真成精了。」
老頭拍了拍黑狗的頭,從袋子里掏出一小塊肉丟給它。
「老張啊,不是我說你。你這無兒無女的,一個月退休金也沒幾塊錢,買來的肉全喂給狗吃了吧?那你吃什麼啊?」
原本還笑嘻嘻的老頭聽了這話,瞬間變了臉色。
他大聲地呵斥:
「誰說我沒有兒子?旺福就是我的兒子!我給我兒子吃肉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他罵罵咧咧地進了單元樓,才到家門口,就看見了怒氣沖沖地從樓上跑下來的女人。
她的手上,牽著那個小男孩。
她把小男孩往前面一推,命令道:
「說!」
小男孩緊咬著嘴唇,哆哆嗦嗦地撩起一小截褲腿,紅色的疤痕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顯眼。
「張爺爺……我昨天晚上回家,你家門沒關,狗從里面竄出來,把我抓傷了。」
老人的眼珠一錯不錯地在小男孩的腿上流連。
直到小男孩覺得不舒服,放下褲腿。
他依依不舍地咽了口口水,才回復他們:
「怎麼可能?我兒子很乖的,開了門也從不亂跑。」
「可是……」
「有什麼可是的?我的兒子我了解,更何況它只是一只狗,你們和一只狗計較什麼?」
「我……」
再多說兩句,老人就捂著胸口往地上一躺:
「哎喲,我心臟病犯了!」
女人見狀加入戰局,把小男孩隨意地一搡,指著老人的鼻子就大罵他是老不死的賤人。
從他老是在家里制造噪音影響孩子學習。
爭執到他總是坐在門口,色瞇瞇地打量放學回家的孩子。
老人不甘示弱地回擊,一旁的狗也「嗷嗷」地叫喚。
一時間,狹窄的樓道里熱鬧非常。
等鄰居們好不容易把兩人分開,女人盯著老人的臉,陰森森地威脅他:
「我早晚殺了你。」
16
這一次,播報音結束后,時間線卻沒有回到正軌上。
街道上車來車往的喇叭聲逐漸地增多。
路邊人們津津樂談的,是剛結束不久的北京奧運。
遠處的小學操場正在播放:
「第三套全國小學生廣播體操——七彩陽光。」
我納悶地問邊珣:
「這是哪里?平行時空?我們被困在 2008 年了嗎?」
邊珣意味深長:
「這一年,一定有很重要的線索。」
17
正欲繼續往樓下走時,曲滟一把扯住了我的袖子。
她擠出一個討好的笑:
「我可以跟著你們嗎?之前我有意地針對你,都是被呂邵康脅迫的!我發誓!只要你們能帶我活著通關,我一定老老實實,絕不作妖。獎勵也全給你們,我一丁點兒都不會拿的!」
不等我回答,邊珣攥緊了我的手,扭頭就走。
曲滟手足無措地停留在原地。
因為忌憚邊珣,也不敢貿貿然地跟上來。
我心思微動。
悄悄地對著她比了個「來吧」的手勢。
她面上一喜,快步地追上我們。
我沒有漏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嘲諷與恨意。
她對我仍有殺心,甚至比之前還要重。
「那就好。」
我心想。
18
303 室的門框上,掛著一只陶瓷風鈴。
樓里無風,可當我們靠近,風鈴卻瘋狂地晃動起來。
門開了。
一個精致的洋娃娃出現在我們面前。
玻璃做的眼珠子沒有焦距,她生硬地舉起手,和我們打招呼:
「昭昭呀,你是來和我一起寫作業的嗎?
「昭昭。」
邊珣耐人尋味地重復了一遍:
「原來是這個名字。」
我總疑心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可目光相接,他笑得燦爛又純粹。
連曲滟都忍不住輕聲地吐槽:
「不是都說邊珣高冷,從來不笑的嗎?我感覺我今天都看見他笑了無數回了。」
「可是……」
洋娃娃遲疑著開口:
「昭昭呀,我的爸爸媽媽不讓我和你做朋友了。他們說你是殺人犯的女兒,樓上張爺爺就是你媽媽殺的。媽媽去幫我辦理轉學手續了,回來就要帶我搬家。」
洋娃娃的語氣又歡快起來:
「昭昭呀,不要難過。我們來玩捉迷藏吧?不是說,你很少玩游戲嗎?趁著你媽媽不在家,今天就放松一天吧,好嗎?」
洋娃娃臉上的笑容是印上去的模板。
自始至終,嘴角的弧度從沒發生過改變。
卻看得我遍體生寒。
她的背后,緩緩地立起了一個高大的、畸形的黑色人影。
而她無知無覺,「咯咯」地笑著,再一次邀請我們:
「昭昭呀,來玩捉迷藏吧?我捉,你藏。我們就在這棟樓里玩,好嗎?」
「好啊。」
這一回,邊珣答應了。
「為了防止你耍賴,我們先把規則講清楚。怎麼樣算找不著?你看不見我,就算找不著嗎?」
「對呀。」洋娃娃說,「看不見,就是找不著呀。」
「我要開始數數嘍。1——」
邊珣遲遲地未動。
曲滟急了,忍不住催促他:
「大神,她快數到 10 了,我們還不找個地方躲起來嗎?萬一游戲輸了有懲罰怎麼辦?」
「9——」
曲滟冷汗直冒,又忙不迭地跑來找我:
「你不勸勸他嗎?他賭的是我們所有人的命啊!」
我絲毫沒有被曲滟的緊張所影響。
看著從容不迫的邊珣,我微微地一笑:
「我相信他。」
曲滟:「?」
曲滟:「所以,我也是你們 play 的一環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