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真是好孩子。”那老婦女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怎麼,媳婦在家做飯吶?”
謝一北頗是尷尬地扶了下眼鏡:“還沒媳婦呢,自己燒。”
那老婦女笑得更開心了:“是嗎,這麼大好小伙兒,回頭我給你介紹介紹?”
“不用了不用了。”謝一北忙不宜遲地擺手,“那個,我在老家有喜歡的姑娘了,已經定親了。”
“這樣啊。”那老婦女點點頭,還想說些什麼。正好電梯到了一樓,謝一北趕緊出了電梯和她道了別,心里暗暗舒了口氣。
這里同事都挺好的,就是有時候會對他關心過頭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好像從小就特別招阿姨輩的喜歡。
回家之前謝一北去菜市場買了點菜,又繞到不遠處的寵物店買了包木屑。雖然下班這會兒正是交通堵塞的高峰期,好在從公司到家有地鐵,出了地鐵站走一截就到。因此擠是擠了點,習慣了倒也還算是方便。
謝一北一直想養只狗。只是小時候在家里住父母不讓養,長大了住校更沒這個條件。一個人住時雖然自由了,可白天上班時狗在家里難免會寂寞。謝一北想著把狗天天關在家里沒人照顧也挺殘忍,最后還是不了了之。
不能養狗,謝一北就養了些別的東西。現在他每天回家放下包第一件事就是給兩條金魚和兩只倉鼠喂食。謝一北從小就喜歡在臥室里偷偷養這種好藏起來的小動物,照顧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每隔幾天還要操心著給魚曬水換水,給倉鼠換木屑用浴沙洗澡。沒事兒吃飯時端著碗去看看金魚搖尾巴倉鼠不知疲倦地跑轉輪,生活也像是熱鬧些了。
曾白楚和程函都再沒有出現過。有時候他都要懷疑那只是他的幻覺,那兩人其實還好好地呆在H市。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再來擾亂他的生活。
回想起那兩次對曾白楚言辭尖利的交談,其實還是有點后怕的,保不齊那人一生氣就將他怎麼樣。不過自己已經是孑然一身,也沒什麼可再失去的了。他的勇敢更近乎于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那也不算勇敢,他自嘲地想,不過還是個連報復都狠不下心的膽小鬼。他所能做的也不過是于事無補地對他兇一些,好像這樣就能減輕自己的負罪感。盡管事后更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是多麼的可笑和沒出息。
不過三年過去了,他早也就習慣了恢復一個人的生活。這個過程其實并不困難。畢竟那段謊言中的兩人生活對他來說很美好,美好到荒謬得不像現實。
也沒什麼不同,不過是回到認識那人之前的日子。若說有什麼改變,不過是每到冬天,就忍不住討厭那個季節。
離開時他曾對曾白楚說,你自由了。現在想來,自由了的其實是自己。
只是除了自由,一無所有。
*******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夏天。
程函不像曾白楚那樣心靜自然涼,一到夏天汗總出得跟洗澡似的。偏偏還不知消停,成天有事沒事地四處亂竄,還得瑟地到處拉人陪他打球去現他那其實不太咋樣的球技,搞得衣服隨時都潮得跟掉水里了似的。
“有空調真是太幸福了。”程函掀起T恤下擺沒形象地扇風,一進曾白楚辦公室就嚷。
曾白楚已經放棄了教育他進門要敲門了:“怎麼了?”
“空調壞了。”程函愁眉苦臉道。
曾白楚漠不關心地嗯了一聲,低頭繼續寫著什麼。
程函對著空調吹爽了,這才想起來正題:“老大,南區那邊有家酒吧今天開業,你去看看吧?咱得去早點兒。對了,前幾天有人跟我說有家館子不錯,晚上我帶你去。”
曾白楚半天才嗯了聲,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程函徹底無聊了,深覺來這地兒等老大下班就是個錯誤的選擇,還不如鉆進家空調足的網吧打打游戲靠譜。他百無聊賴地在辦公室轉了幾圈,在桌子上亂翻想看看能不能找點報紙雜志看看,只是翻到的全是他一看就頭疼的各種莫名其妙的數據資料。
隨手把那些紙一攏,程函剛想出門找小弟甲乙嘮嘮嗑,轉身時好像無意間在那紙上密密麻麻的字中瞥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抽出來一看,程函頓時驚了。
“我靠老大你不是吧,你找人調查小謝?”
“什麼調查。”曾白楚皺了皺眉,“就是看看他過得怎麼樣。”
“你這關心的方式……可真夠特別的。”程函嘴角抽搐地掃了掃那幾張紙。
別說什麼手機號家庭住址公司狀況,連謝一北平時愛去哪個菜市場坐哪條地鐵回家早餐愛在哪個小攤吃什麼都寫出來了,這還不算調查?
小謝要是知道非給你氣死不可,程函心道,轉頭問曾白楚:“你這樣能有個什麼用啊,還不如自個上陣多體貼體貼人家?”
“說了不要去打擾他。”曾白楚終于給程函吵得不耐煩了,無奈地將筆帽蓋上。
程函無語轉身出門,真心和這人沒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