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該把我關起來。
該把所有的恨意都發泄在我身上。
因為當初,是我將他狠狠地拋棄的。
是我將手無寸鐵。
孤立無援的他,推進地獄的。
10
邵辭禮跟著我擺爛的第三天。
他的秘書就直接找上門了。
我才知道他把所有通訊設備全斷了。
誰都聯系不上他。
而在他不在的這三天。
所有圍繞著他運轉的一切,都鬧翻了天。
他秘書幾乎是已經扒著門了。
就差哄祖宗一樣哄這個倚著門框的男人了。
「不是,邵總,您也不是不知道。」
「您對公司有多重要。」
「您這一下失聯這麼多天,公司里傳什麼的都有。」
「王主管和李經理那拉幫結派結的,開會時就差騎您那位置上了!」
「……」
秘書淚聲俱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邵辭禮依舊氣定神閑。
「哦。」
「他強任他強……」
……什麼他強任他強啊?
這人的思想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實在有些看不下去,在一旁說了句。
「你好歹是個老板啊……」
哪知他秘書聽見這句話,立馬跟抓住了什麼似的。
「對對對,陸小姐,你也是這麼想的對吧?」
「邵總,你看,陸小姐都……」
邵辭禮無奈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嘆了口氣。
「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啊……」
「和你待在一起的這幾天,我確實體會到了擺爛的好處。」
「現在公司亂作一團,沒人主持全場,其實全都怪你……」
什麼什麼就成都怪我了?
我震驚地看著他。
而他笑了笑,那表情很單純。
「你看,我是因為你常常擺爛,才好奇擺爛有什麼好的。」
「于是我跟著你一起擺爛,發現擺爛確實上癮。」
「所以如今造成的局面,純屬因你而起。
」
我目瞪口呆了半天,才噎出一句話。
「你道德綁架我。」
偏那秘書想到了什麼似的,立馬將攻擊重點移向了我。
「誒唷,陸小姐,您勸勸邵總吧。」
「這真不是開玩笑的事,全公司幾千號人呢。」
「您就算不顧及總裁,也體諒體諒我們這些打工人吧。」
「……」
秘書那眼神,太真摯了。
從小到大,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真摯的眼神。
我看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秘書。
再看看有恃無恐歪著頭的男人。
到最后,我嘆了口氣,朝邵辭禮說。
「你別擺爛了。」
他似乎等的就是我這句話。
握著我的手腕,摩挲了一下,笑。
「好啊,你不擺爛,我就不擺爛。」
男人的話落在我耳邊,輕輕癢癢的。
「我學你。」
11
就是這樣。
邵辭禮說,我不能一直就這麼躺下去。
他最看不慣的就是我什麼都不做。
因為我要是對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興趣。
他反而失去了折磨我的興致。
這想法還真挺變態的。
……
邵辭禮因為有兩三天沒去公司的緣故。
這幾天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事實證明,連擺爛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是奢望。
他白手起家,畢竟沒我爸那種世代家傳的雄厚底子。
收購了我爸的公司,反而要面對更多的競爭對手。
這不,連軸轉的他今晚就得去外省開會。
這樣,反倒疏于對我的管控了。
他不在公司,我接著擺。
直接把班翹掉,然后出去玩。
我從小就生活在這座城市。
童年的那段時期,我記憶里的家長就只有我爸,我媽到底是誰,我到現在都不知道。
然后,我爸就遇到了我后媽,給我帶回來一個姐姐。
我的童年大概是灰暗的。
但那些記憶太過痛苦,我反倒記不太清了。
就記得。
我被我爸拖到地下室打,
我拉著邵辭禮的手逃跑。
跑到溪水潺潺的古鎮。
拿兜里僅剩的幾塊錢換了支雪糕。
后來,我倆雙雙被抓回。
我被關進小黑屋,邵辭禮的下場估計比我慘。
慘好多。
我那時總在想,我要帶邵辭禮逃出去。
可是,到最后,我果然還是個不講信用的人。
腦海里閃過這些時,就已經走到了這座城市的古鎮里。
古鎮已然商業化,霓虹的街景撒碎在斑斕的人潮中。
頗有種「人面不知何處去」的意味。
我正感慨,手機鈴就響了。
是邵辭禮,他打電話給我。
我接起,就聽見他泛著點懶的聲線。
「你在哪?」他問我。
我盯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歡鬧的小孩找販子要串糖葫蘆。
就跟他說:「我在家里。」
他笑了:「在家里啊?」
「嗯。」
我應地斬釘截鐵。
我聽見他在電話那頭喊我的名字。
「阮阮,告訴你個事啊。」
「你脖子上的頸鏈……」
「裝著衛星定位。」
我沉默了。
他也沉默了。
只是我與他的沉默或許不太一樣。
我聽著話筒里調笑我的聲音,慢慢摁上了掛斷鍵。
因為此時此刻,一把尖利的刀,就抵在我后背。
站在我身后的,是一個明明此時該待在精神病院,
卻堂而皇之在大街上挾持我的女人。
我的,后媽。
12
所以我為什麼討厭出去玩。
只是稍稍去了離公司不遠的地方。
就會遇見這檔子事。
雙手被反綁在椅子上,我只能拿腳踢地面以此來吸引對面女人的注意。
「我都跟你說過了吧?」
「綁我是沒法朝邵辭禮要到贖金的。」
「你把我撕票了他偷著樂還來不及呢。」
對面那瘋瘋癲癲的女人,本來對我的話熟視無睹,
不知道我剛剛說了什麼,戳到了她的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