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拿為別人好這種話來上枷鎖,好不好只有我自己清楚。”
賀母心里的那些三綱五常被李苒這番話震的稀碎,湯也不喝了,拿著手指點著李苒:“你……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李苒:“還有別的更過分的話,您要不要聽?”
賀母心口一梗,差點當場去世。
被賀母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一“教育”,飯反正沒心情吃了,李苒放下筷子,去花園房散散心。
——
靜下心想,她其實漸漸已經沒有再跟賀南方復合的心態了。
圍繞在兩個人之間的阻礙實在太多,他母親不喜歡自己,賀南方不會因為她連他媽都不要。
他手下的兩個得力助手,孔樊東不談,這個人只對賀南方有好臉色,其余誰都不放在眼里,就連賀母也沒見的他有多尊重。
而李艾是個妥妥的狗腿小人,李苒之前一直想不通為何李艾敢明里暗里給她下絆子,現在漸懂她是賀母的人,一早就選擇了陣營,自然沒法與自己相處融洽。
以前她看不清這些,現在把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倒是變得眼明心亮……
還好,不算太晚。
她一個人坐在花園房走神,規劃完以后的生活后,低落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些。
賀南方進來時,李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眼神。
賀南方進來的動靜很大,李苒不注意都不行,玻璃門被他關上后又彈了一下,吱呀兩聲像是患有沉疴的病人,每呼吸一口氣都是艱難的聲音。
李苒坐在花園房的秋千椅上,有以下沒一下的晃著,整個人也淡淡的,仿佛抓不住握不住一樣。
這是賀南方最近才意識的,他看到的世界仿佛和李苒的不一樣。
他為婚禮精心籌劃,帶著李昌明去布置求婚現場,想讓伯父做見證人時——李苒以為他在用李昌明要挾她結婚。
他對婚禮的重視和期待,身邊的人不難看出來,甚至所有人都在忙碌著這件事——只有李苒沒有,她就像飄在天邊一塊云,懶洋洋地掛在那里。
賀南方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
門響完后,她見身后沒動靜,腳趾輕點著地面,將秋千打旋轉過身。
“有事?”
賀南方當然不會說找她有事或沒事,在這個家里他是想去哪就去哪,反倒李苒才是那個沒有私人空間的那個人。
賀南方手里拿著一雙鞋,等走近之后,李苒才瞧見還有一雙襪子。
顯然是第一次嘗試去“照顧別人”,五月的天氣,他手里拿著一雙冬天才穿的長毛羊絨襪子。
其實李苒并不想見到賀南方,不知是不是過去喜歡的太卑微,似乎已經把一輩子想見他的欲望用光了。
她現在只想靜一靜,顯然只要在賀家,哪里都是他的地方。
連靜一靜都要被尾隨著,李苒靠在秋千的繩上,閉上眼,不想再理他。
她這副看自己一眼都嫌多的神情,賀南方看在眼里。
他是個聰明人,生氣和發怒雖是人的情緒,但可以控制。即使他心里不悅,但表面上做出來的樣子,全然讓人看不出。
當然,這個教訓也是當他發現生氣這招對李苒沒用了之后,賀老板最新發明的一招。
一言以蔽之的話,大概是厚臉皮。
晃蕩在地面上的腳被人輕輕抬起,李苒睜開眼時,便發現面前蹲著一個人。
他蹲下身,低頭握住她腳時,比坐著的李苒低好大一截。
看過去時,先是看到他漆黑的發,飽滿的額頭,半垂的眼睛,還有高挺的鼻梁,李苒安靜地看著他。
只是突然不明白——他這樣做的意義為何。
其實人都是沒有自知之明的動物,總是拿自己以為的觀點去衡量別人,或許在賀南方心里,他們的感情是除了間隙,但還有的救。
但在李苒的心里,他們卻是——不可能再回頭。
腳心有點涼,賀南方大手握著,攥在手心里,他并沒有急著給她穿襪子,就這麼一直握著。
“腳涼為什麼不穿襪子?”
李苒不知道他問的這是什麼問題,“不喜歡。”
如果賀南方再說些什麼我為你好,你就得穿襪子的,李苒肯定會一腳踹過去。
賀南方沉默,李苒以為這人又要開始發作。
“明天讓管家把家里全都鋪上毯子,連同院子和花園房,喜歡就踩吧!”
李苒半瞇著的眼睛全都睜開,她一動不動地盯著賀南方:“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賀南方半蹲在她面前,一言不發,沉默的像一塊雕塑。
“如果讓你跟我結婚算是鬼主意的話,我確實打了很多年。”
清清白白的月輝透過陽光房的玻璃頂照下,在賀南方的背上,肩上,鋪撒成一片。
他肩膀并不瘦窄,是適合穿西裝的體格。
李苒盯著他,從賀南方的眉眼開始,一直盯到他握著自己腳的那雙手。
始終不清楚賀南方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兩個尚未察覺到對方心意的人,在這個明月清輝的夜晚里,賀南方邁進了第一步。
“去年年夜飯,爺爺問過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李苒記得這件事,去年年夜飯是在南山療養院吃的,只有他們三個人,老爺子問賀南方時自己還豎著耳朵一直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