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甘寧面色再變。
他真覺得恥辱,覺得丟臉。他一貫橫行無忌,就算地方的官員他也不懼。巴郡的太守曾征辟他,希望他做官,他壓根兒不正眼瞧一下。
如今,被劉琦貶得一文不值。
甘寧握緊拳頭,繼續道:“成王敗寇,我被你抓,淪為階下囚,你想怎麼說都可以。”
劉琦說道:“你說得對,基本的道理是成王敗寇。你是敗軍之將,所以沒有話語權。不過有些話,我倒是想和你掰扯掰扯。”
“畢竟,錦帆賊甘寧和一般賊人不同。一般的賊匪殺人劫財,專挑手無寸鐵的百姓下手,遇到豪強大族就繞道走。你專門對付大族,劫富濟貧,算是一個義賊。”
甘寧哼了聲,有些驕傲的道:“我甘寧也是窮苦人出身,自然不會殃及窮苦人。”
劉琦繼續道:“甘寧,你是游俠兒出身吧?”
“是!”
甘寧昂著頭回答,眼神倔強,開口道:“怎麼的,你要說游俠兒任性妄為,無法無天嗎?我們這些人,就是無法無天。”
劉琦輕笑道:“我聽人說過一句話,游俠兒不是任性妄為,不是肆無忌憚,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真正的游俠兒,以國家天下為己任。”
甘寧聽到后愣住。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這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話,也是從來沒有想過的。
劉琦繼續說道:“作為錦帆賊,你不殃及無辜百姓,良知還在。可是,簡單的認為劫富濟貧,處置幾個為富不仁的大家族,就是俠義,以此洋洋自得,太粗鄙了。”
“你殺一家一族的豪強,能比得了拯救一城一地的百姓嗎?你殺十家百家的大族,能比得了教化一郡一縣的百姓嗎?”
“真正的男兒大丈夫,不是爭勇斗狠,不是任性妄為,是用一身的才學去治理地方。亦或者,馬背上征戰沙場,掃蕩亂匪,保境安民。”
“這是真正的大丈夫大豪俠。”
劉琦語氣略微激昂。
甘寧也有些失神,沒想到劉琦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劉琦一番話后,開口道:“甘寧,你雖然是錦帆賊,卻良心未泯,還有救,所以和你說了這些話。念在你還有良知,我不殺你,希望你好自為之。”
“放人!”
劉琦下了命令。
士兵退開,不再羈押著甘寧,這一幕讓甘寧倍感震驚。
他ʝƨɢ是縱橫長江的錦帆賊。
他很清楚益州的官員招攬他,不是他為人怎麼樣,是怕他挑事殺人,是拿他沒辦法。如果能殺了他,這些當官的和地方上的豪族,早就把他亂刀砍死。
劉琦竟然要釋放他。
甘寧覺得不可思議,他盯著劉琦,很震驚的問道:“劉琦,你真愿意放了我?”
劉琦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放你,自然釋放你。帶著你的錦帆賊離開吧,好自為之。”
甘寧遲疑瞬間,又深深看了劉琦一眼,就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我們走!”
甘寧高呼一聲。
他跳上甲板,返回自己的旗艦,一個個錦帆賊迅速回來,調整大船的方向離開。
劉琦看著甘寧離去的背影,神情從容,沒有半點的擔心。
甘寧必然是他的人。
龐統略微皺眉,開口道:“校尉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卻釋放甘寧,會不會可惜了?”
“不可惜!”
劉琦搖頭道:“今天是初見,而且甘寧和一般的賊匪不同。我的話對一般賊匪,是雞同鴨講,是對牛彈琴。可是,對甘寧會有影響的。
甘寧必然是我的人,且看著吧。”
龐統點了點頭,心中欽佩。
錦帆賊他也聽說過,換做一般人抓了甘寧,早就直接處死,哪里會想著招降之類的。
校尉果然不一樣。
非常人也!
劉琦看向糜竺,吩咐道:“子仲,時間不早了,我們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找岸邊的渡口停下。明天上午,商船繼續去益州,我們的隊伍準備返回。甘寧這里,你多多關注,爭取多接觸。這一次的廝殺,是我們和甘寧第一次打交道。未來熟悉了,就可以招攬甘寧。”
“喏!”
糜竺立刻回答。
劉琦要招攬甘寧,糜竺是贊同的。未來如果有錦帆賊這樣的人保駕護航,水路上的物資運輸就更加安全。
劉琦讓人清掃甲板上的一切,就回了船艙休息。
另一邊,甘寧帶著錦帆賊返回了水寨,麾下一眾錦帆賊包扎了傷口,所有人吃了晚飯早早休息。
甘寧坐在水寨的大廳,愣神發呆,腦中依舊回蕩著劉琦的話。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殺一家一戶的豪強大族,能比得上治理地方嗎?殺幾個為富不仁的大族,能比得了治理一郡一縣嗎?
都比不了!
有本事的熱血男兒,應該去治理地方,或者去征戰沙場,這才是真正的男兒大丈夫。
甘寧越想,情緒越難平息。
如果劉琦殺了他,也就罷了。可是,劉琦不像那些虛偽的大家族,更不是只知道壓榨百姓的人,而是言出必行。劉琦說放他,就放了他。
這樣的人,甘寧也信服。
甘寧枯坐許久,眼神凜然的站起身,心中已經下了決定。男兒大丈夫,怎麼能天天窩在水寨,當一個人人厭惡的賊匪呢?
他要去投奔劉琦。
遇到了明主,他不愿意錯過。
甘寧大袖一拂,高聲道:“來人,召集所有人集合,我要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