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爽捋著花白的胡須,緩緩道:“老夫一向不問世事,只是這一次,很多人找老夫談這件事,認為朝廷處置大家族的手段不妥,影響太惡劣。”
荀彧仍是沒有接話,問道:“叔父怎麼看呢?”
荀爽嘆息道:“老夫能怎麼看呢?老夫是擔心你的安全。你是尚書令,總攬朝政,一切壓力都在你身上。未來大家族掀起波瀾,大王萬一把你扔出去呢?”
“大王是老夫的女婿,老夫當然偏向他,可你也是老夫的侄兒,更是荀家的希望。”
“老夫不希望你出問題。”
“你也是荀家出身,清楚大家族的關系網盤根錯節。”
“你殺了王家,卻有王家的女兒嫁到李家。你殺了李家,又有李家的女兒嫁到張家。這樣錯綜復雜的聯姻下,你殺了一家一家的大家族,累計的仇恨非常多,很容易反噬你。”
荀爽開口道:“你明白嗎?”
荀彧輕笑道:“叔父,處置大家族是大王的安排,具體負責的人是李儒,我只是敲敲邊鼓。”
荀爽頓時放松下來,開口道:“既然是大王在綢繆,老夫就放心了,你緊跟大王的步伐就行。老夫擔心的,是大王沒有想法,你自己要強行推進。”
“大王英明睿智,他安排的事,肯定能貫徹下去的。如果你沒有大王撐腰,卻要貫徹下去,萬一以后被大王扔出去呢?所以大王做可以,你就不行。”
荀爽提醒道:“反正,咱們荀家潔身自好就行。”
荀彧說道:“叔父說得對。”
荀爽沉聲道:“行了,你自己忙,多注意世家大族,千萬不能大意。”
“明白!”
荀彧點頭回答。
荀爽不再逗留,起身直接離開了,壓根兒沒有再去摻和。
荀彧又埋頭處理政務,這時候龐統進入,行禮道:“荀尚書,大王召見。”
“知道了!”
荀彧回答一聲,就離開尚書臺,朝攝政王府去。
在荀彧進入王府后,向劉琦行了一禮,稟報道:“臣荀彧,拜見大王。”
劉琦向荀彧招了招手,沉聲道:“文若,李儒處理完各地的事情,已經回來了,剛剛送回最新統計的世家大族情況。錢財、糧食和地契,都已經有了數據。”
荀彧心中也有些好奇。
他走到劉琦的面前,接過書信后迅速瀏覽。當荀彧看著書信上的數據,瞬間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大王,僅僅是誅殺了一些大家族,真得到了這麼多的錢糧和土地嗎?”
第376章 給荀彧畫餅
劉琦微微一笑,很篤定的道:“李儒送來的這些數據,我看到后也很震驚,專門詢問過,沒有任何的摻假,絕對真實。甚至可以說,其實還收斂了些。”
嘶!
荀彧倒吸了口涼氣。
他死死捏緊手中的書信,雖然左伯紙很輕,可是在這一刻,荀彧卻覺得仿佛有千斤重。
過了好半晌,荀彧才恢復了過來,咬著牙道:“按照書信中記載的數據,李儒麾下的人在各州行動,一共查封了十六個家族。”
“最少的一個郡級大族,侵占的土地多達九千八百六十七畝,囤積的糧食竟然多達三萬石。除此外,珍寶玉器很多,換算下來至少四千萬錢以上。”
“李儒的書信中更說了,銅錢的具體數額可能偏小,因為實際上只按照稱重來粗略評估,不是真正的細數,可能還會有更多的誤差。”
“區區一個郡的大家族,都私藏了近萬畝良田,而且足足十八樁大罪,一樁樁大罪,都是觸目驚心。”
“這怎麼了得。”
作為執政的尚書令,荀彧是一腔公心,希望能讓大漢重新騰飛起來。可是一個郡內的豪強大族,占據了這麼多的糧食和土地,實在匪夷所思。
這是荀彧無法想象的。
荀家也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可是荀家的土地不算特別多。荀家的投資,最主要的是在官場上,一個個都出仕,都能得到器重。
另外荀家的家風也很嚴格,并沒有出現太多惡劣至極的情況。。
這個前提下,荀彧更無法理解大肆兼并土地的大家族。
劉琦看著荀彧吃驚的模樣,反而是輕輕一笑,再一次問道:“文若,看完了有什麼感想?”
“該殺!”
荀彧擲地有聲回答。
他眼神有些微紅,開口道:“十六個大家族中,最大的一個家族來自于益州蜀郡,占據的土地多達一萬八千畝,號稱占了半座城。”
“這樣的家族,不殺不足以平息民憤。”
“該殺,李儒殺得好!”
“臣一直認為世家大族起到了穩定地方的作用,有世家大族的人出仕,地方上更加的穩定。沒想到,卻是這樣的情況,太讓人失望。”
“臣恨不得親自去殺人。”
荀彧眼中毫不掩飾的露出殺意。
李儒處置的大家族,都是該殺,簡直是死有余辜。
劉琦點了點頭,進一步說道:“之所以你認為大漢朝的大家族不錯,是因為荀家的家風嚴格,家教非常的嚴格。雖然荀家有不少的良田和資源,好歹是荀子后人,都是講究臉面的。”
“荀家的做法,都是合理范圍內。”
“下面的大家族卻沒有這樣的想法,他們壓根兒就沒有想過搞什麼名聲,只想著借著機會鯨吞一些人口和土地。”
“沒有戰亂,他們可能還會縱容賊匪,肆意的制造戰亂,才好趁機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