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是老奴……”
一個白發老者輕輕撩開斗笠一角,尷尬笑笑:“大公子,老奴怕影響了你臉面,只好跟別的商行一起排隊,錢財也裝好了……”
陸遠一怔:“陸伯,你怎麼會在皖城!”
此人是陸府老人,跟他祖父一個輩分的,雖然只是陸府家奴,但地位卻不低,陸家子弟重視禮儀,見面都要稱一聲陸伯。
“自然是為了我們陸家的生意啊!”
陸伯澀聲笑道:“大公子,我們陸家子弟眾多,自然開銷也大,家主雖然任老奴清閑,但老奴卻閑不住,因此才來了皖城,我們陸家在皖城的商行實際都由老奴負責的!”
陸家同樣是世家,廣開商行,經營鹽鐵,田產礦產等等,產業涉及衣食住行種種。
因此陸遠當時想要換四百匹西涼戰馬,陸康才能迅速幫他湊齊。
只是陸家有嚴令,不許陸家商行以糧食釀酒,所以陸遠一直也沒往陸家方面想。
“我們陸家釀酒了?”
陸遠眉頭微挑:“陸伯,禁酒一事,祖父有過嚴令,你絕對不會明知故犯,到底是誰讓你在此釀酒的?”
“大公子見諒!”
陸伯一臉苦澀:“你追究這事無益,陸家子弟這麼多,這幾乎是所有人的意愿,即便是你叔父這等清雅之人,也要每天小酌幾杯的……”
“他清雅個屁!”
陸遠勃然大怒:“他每天醉心學問,無心世事,卻唯獨忘了是陸家在養他,你回去問問他,要是孫堅打上門,滅了我陸家滿門,他如何選擇,會不會跪在孫堅面前接著做學問!”
從前的他對陸俊只是不屑,但現在他知道史上陸俊的未來,在小霸王孫策攻陷廬江,逼死陸康后,陸俊帶著陸氏子弟投靠孫策,骨頭軟得要命,不由不讓他鄙視。
“大公子,你怎能如此說他,他畢竟是你叔父!”
陸伯一臉無奈:“他性子是淡泊了些,但要是有人威脅到了陸家,他不會坐視不管的,你對他誤解太深了!”
陸遠沉默片刻,微微擺了擺手:“不提他,把錢財放下,回去把釀酒物件毀掉,今后不許釀酒了!”
“毀掉……”
陸伯怔了怔:“大公子,各大世家都在釀酒,這個可是暴利啊,你要是在這攔下這道生意,陸家這麼多公子,怕是都要對你心存不滿了!”
“陸伯,我敬你是陸家老人,與你交個底!”
陸遠神色凜然:“皖城很快就會無糧食釀酒,凡是以糧食釀酒的,都會人頭落地,你若信我,就照辦此事,若是不信,就別怪我到時翻臉無情!”
以糧食釀酒,如同喝人血肉,歷來都是大忌,陸遠對此自然不會客氣。
雁過拔毛,獸走留皮,拔完毛了自然就是扒皮,尤其是對這種無視百姓性命的世家公子,無論是誰擋了他的道,他都不會手軟。
而且他們正在高價收購糧食,抬高糧價,很快這些釀酒的就會發現釀酒成本大大提高,再之后就是根本無糧食給他們釀酒了!
陸伯僵了半晌,干巴巴一笑:“大公子,當真如此決絕?”
陸遠淡然一笑:“言盡于此,陸伯看著辦吧!”
陸伯一臉落寞,悻悻離去。
陸遠定了定神,振奮精神:“下一個,交錢,報家門!”
一路收錢,統計錢財,他仿佛已經看到他的戰馬了,只是不知道廬江有沒有這麼多西涼戰馬。
而這麼多銅錢同樣讓他打起了主意,銅錢作為貨幣交易實在麻煩,一貫錢十來斤重,一旦碰上大宗交易,光是運輸上就嚴重影響了商業。
如果有銀行,或者有金銀來作為貨幣,那麼就方便多了,只是銀行發行貨幣需要強大的公信力,不是他暫時這個縣尉能想的,金銀倒是可以考慮。
直收到第十二個,陸遠已經連續收了近七萬貫,陸家那點不愉快早已經被他拋之腦后,假笑也變得燦爛起來。
陸遠看著來人,樂呵呵道:“按規矩來吧!”
來人是個壯漢,看起來頗為魁梧,聞言干笑一聲:“陸大人,我排得晚,一時沒湊足錢,能不能稍等幾天……”
“沒錢你來排隊?”
陸遠笑意不減:“報個家門吧,何人消遣本官,本官心里總得有個數!”
壯漢微微揚頭,略顯倨傲:“東主姓袁,四世三公的袁,東主想請陸大人寬限幾天,等家族一場大事了結再說!”
“四世三公的袁……袁家這尊大佛,竟然看上我這小廟了?”
陸遠似笑非笑,目光炯炯盯著壯漢,四世三公的袁家,目前只有袁紹和袁術在外,而能在皖城經營,那便只有袁術了。
所要干的大事,自然是等待各路諸侯齊聚,共討董卓,只是這種事,跟一個商行東主能有什麼關系,無非是扯虎皮做大旗,忽悠到他身上了!
那壯漢不知陸遠心中所想,只低聲笑道:“家主說了,陸大人如果肯寬限幾天,袁家便承了陸大人這份人情,若是寬限不了,那袁家就只好換個能寬限的人來皖城做主了!”
“你們家主是正妻生的,還是那個小娘養的?”
陸遠笑呵呵道:“其中分量,天壤之別,你可要好好斟酌啊!”
袁家嫡長子是袁術,正妻所生,至于小娘養的,那就是袁紹了,陸遠此問,也不過是想再次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