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足有兩個時辰,才終于有一大群人進了軍營。
“夫大塊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
韓馥忿忿而來:“小將軍,袁氏兄弟不信老夫,老夫已經不屑解釋,今日即便一死,也要讓他們見見什麼是大宗師風范!只請小將軍看在聯盟份上,不要誤了我冀州將士的軍糧!”
他慷慨悲歌,神色黯然,儼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身后跟著一群文臣武將,個個神色憤懣。
陸遠呆了呆,訕訕笑道:“使君,陸某就一行伍粗人,你說的陸某大概聽懂了一半,你不用著急尋死,先落座再說!”
一行人依次和陸遠見禮,隨即在韓馥身后落座。
陸遠看著其中的張郃,鞠義,田豐,沮授,審配,心頭了然,歷史上袁紹輕取冀州的計策果然成功了!
“行之老弟,此時此刻,只有你還心念大義啊!”
曹操帶著眾人前來,言之鑿鑿:“老弟,這時候要是沒人居中調解,聯盟大軍就真的一哄而散了,后果不堪設想!”
他心中清楚,聯軍一散,再沒人能威脅董卓。
京中局勢,恐怕只有等董卓老死才能有所變化。
這各路諸侯,個個手握重兵,哪能和和睦睦相處,肯定是大戰連天。
到時候再想匡扶漢室,重振皇綱,何其艱難!
陸遠低聲笑道:“老哥,我們總歸與他人不同,都不想生靈涂炭,只是韓馥剛剛什麼意思,是要自盡?”
“這個解釋起來太麻煩,老弟不用理會!”
曹操撓撓頭皮,干巴巴道:“就是文人給自己壯膽的,他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犯不上自盡!主要是袁紹和袁術,這兩人鬧起來,聯軍就剩不下幾個人了!”
他和陸遠寒暄一番,帶著一眾麾下,徑自落座。
來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喬瑁,鮑信,劉岱,孔伷,王匡,張邈,袁遺,張揚,張超,陶謙依次前來,與陸遠寒暄一番,各自帶著麾下大將進帳。
公孫瓚白盔白甲,風度翩翩而來,高高拱手:“小將軍!”
陸遠看了看公孫瓚身后,見只有公孫越,公孫范,嚴綱,田豫,不由微微詫異:“伯圭兄,玄德兄沒有同來?”
公孫瓚遲疑一下,悻悻笑道:“小將軍,玄德畢竟與在下自幼相識……”
他出身貴族,向來云淡風輕,此刻的尷尬神色,極為罕見。
陸遠豪邁大笑:“伯圭兄這是什麼話,快快落座!”
他心頭沉吟,劉備沒來,的盧馬怎麼辦?
這時,兩面袁家大旗終于同時到來,中間還夾著一桿孔字大旗,正是袁紹,袁術,孔融最后三人一同到來。
袁紹和袁術依舊橫眉冷目,互相叫罵,豎子不足與謀,庶子不足與謀……
孔融在中間手忙腳亂,左右相勸。
袁術見到陸遠,當即抻著脖子,惡聲惡氣道:“小將軍,事情你都知道了吧,袁某最信任的閆先生,就死在他軍營門口,袁某上門討要兇手,他竟然派高覽招呼!”
袁紹面沉似水:“小將軍,這是你的軍營,但袁某敢來,就不怕你偏心使壞!你讓麾下拿人頭砸袁某的事,袁某不與你計較,但此事一目了然,你調解不了!”
他們旗鼓分明,轉頭又吵了起來。
孔融頭大如斗,啞著嗓子相勸:“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如今董卓橫行,大軍破關指日可待,你們明知這是一場誤會,怎可如此!”
袁紹和袁術兩人齊齊向他悶哼一聲,繼續吵鬧。
這是他們從小到大的矛盾,只是此刻被引爆而已。
陸遠看了看袁紹身后的顏良和文丑,知道這是袁紹不放心自己,畢竟自己剛讓典韋拿人頭砸過他。
不過這倒正好,免了自己一番麻煩。
他向袁紹笑瞇瞇道:“盟主,你就算借此事逼死韓馥,冀州也不是你的,只會讓聯盟瓦解,而你則會成為董卓幫兇!”
“你在胡說什麼!”
袁紹臉色一沉:“袁某何時想要……”
他說到一半,突然瞪向袁術,心頭了然,這事是袁術泄密的,他們兩人之前議定過,只是那時還沒有鬧掰!
陸遠若無其事:“盟主,趁著沒人聽到,大家臉皮還掛得住,落座吧!”
袁紹臉色陰沉,計劃泄露了,那他之前算計,豈不都留了破綻!
而這個陸家小賊,先后干掉了他麾下許攸,逄紀兩個謀士,現在已經直指他了!
陸遠沒再理會袁紹,跟孔融見禮一番,便向著袁術笑道:“公路兄,為了大局,息怒吧!”
“小將軍,你是不知我心中的苦啊!”
袁術唉聲嘆氣:“閆先生于我,亦師亦友,我所有謀劃,皆出自閆先生,現在閆先生剛死,他就苦苦相逼,這分明是要開始分家產啊!”
他心中失了底氣,私下里對陸遠也不禁客氣起來,以你我相稱。
比喻倒也恰當,他們兄弟相爭,是袁家遍布各地的門生故吏,正如家產。
陸遠言辭熱切:“公路兄放心,南陽之地,等大戰結ʝƨɢ束,陸某就幫你取了!為了大局,先克制一下,現在還不是和袁紹翻臉的時候!”
袁術重重喘了喘粗氣,氣急敗壞道:“小將軍說得對,現在不宜翻臉,閆先生死了,我就先按楊長史的意見,拿下南陽再說!”
陸遠怔了怔,剛剛干掉個閻象,這又跑出來個楊長史,他袁家的謀士用不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