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艘戰船已經在湖面上止步,一個個水師士卒瞠目結舌,看著揚州方面明目張膽的動作,完全不知所措!
他們還沒有感到水位下降,但依舊可以預想他們的結果!
終究要變成一條條擱淺的魚,相濡以沫,也命不久矣!
終于,最大的一艘戰船急速離去,他們不可能這樣坐以待斃!
陸遠目送這艘戰船,同時松了一口氣!
如果荊州水師不顧孫堅南下,執意上岸與他拼命,他們大軍雖然不怕血戰,但百姓們必然損失慘重!
以后再想調用這份百姓民力,恐怕人人都會心有余悸!
荀彧終于等到機會,剛要開口,卻被黃忠一把擠開!
黃忠撓著頭皮,愁眉苦臉道:“主公,末將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你那話是在罵人!你是在罵病秧子對不對,他肯定是那個渺小的!”
他語氣篤定,卻神色異常,心里還是覺得這話是在罵他!
畢竟病秧子編的童謠,已經傳遍皖城。
個個唱起童謠,都會用異樣的眼神看他。
偏偏此事,他根本無法證明,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人看看他的本事!
“你想多了,這是說劉表的!”
陸遠嘿嘿笑道:“我軍并不進攻,就這樣一直騷擾,看劉表能不能忍住!能廢他一條大河,就能廢他百條大河!他荊州之地,沒有水路縱橫,拿什麼抵擋我軍與孫堅!”
雖然荊州兵強馬壯,人多勢眾,卻內部不穩,無法全部用來迎敵!
這是世家統治不可避免的弊端,民亂不斷!
類似張武這些將領,都是劉表招安而來,但還有更多地方的百姓正在叛亂!
這是階級問題,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終劉表一生都沒有解決,也無從解決!
如果他和孫堅再兩路出擊,同時猛攻江夏。
就算拿不下荊州,也必然要撕下一大塊肉來!
只不過他的話確實有歧義,就是隨便調侃一下黃忠!
黃忠老臉憋得通紅,張了張嘴,卻終究無話可說,只得悻悻離去!
“將軍,下官有話要說!”
荀彧不敢耽擱,匆匆開口:“將軍剛剛引佛家之言,下官深受感觸!不過此番動作,無異于對荊州直接宣戰!雖然劉表也是反賊,但值此關節,得不償失!”
挖了荊州的河,斷了荊州的水,就是對荊州釜底抽薪!
他倒不在乎劉表是氣得暴跳如雷,還是怒不可遏。
只是他們揚州依舊被難民困擾,而且潁川戰局未定,天子仍然可能受困京城,此時激怒劉表,只會讓局面更為惡化!
他心中傾向于以海鹽之利,從交州換取物資,緩解這次難民潮,卻不知道陸遠到底心意如何!
是決意要將水攪渾,讓局面更亂,還是只想要一條商路,逼劉表就范!
“荀大人,不必擔心!”
陸遠和顏悅色:“陸某知你心中憂慮,但那都要依時局而定!我們缺糧草,有人來送,我們就謝,有人不給,我們就搶,唯此而已!不過陸某可以保證,天子和難民無事!”
他與荀彧的關系稍緩,畢竟對方心系揚州,不知不覺間,已經在替他考慮!
正如郭嘉所說,荀彧這個一根筋已經動搖,而他背后的荀家,也不會再作壁上觀!
不過此事他也無法定奪,還要看劉表的應招,所以只能給荀彧一個保證而已!
“唯……唯此而已?”
荀彧怔了怔,一時有些無法相信。
一州刺史,天下武職第一人,竟然可以把搶劫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需要糧草,不給就搶,就這麼簡單?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交州商路非朝夕之功,陸某等不起!”
陸遠似笑非笑:“揚州也等不起,豫州南下的難民更等不起!這天下無論多少道理,只有活著二字最為牢靠!縱使局勢詭譎,變幻莫測,卻終究不離其中!荀大ʝƨɢ人以為呢?”
他曾對曹操說,要改變一個人的理念太難,遠不如殺人簡單。
之前種種作為,他也一直是這麼做的。
從不試圖改變他人理念,道不同,就殺人。
但面對荀彧,他卻難免起了惜才之心!
尤其是見證了荀彧的辦事效率后,就更想讓其為自己盡心竭力!
“善者不辯,辯者不善,此事……下官先想想!”
荀彧眉頭微皺,推脫搪塞一句,就大步流星,逃之夭夭!
他心思聰慧,當然知道陸遠的意思,如果活著最為牢靠,那還管天子干嘛!
不過此事是他心中底線,他根本不愿多想。
前路道阻且艱,他也只能踽踽獨行!
“善者不辯……”
陸遠搖頭失笑,看了看周泰,不耐煩道:“你始終這副欲言又止的姿態,娘們嗎!有話直說,到底怎麼回事!”
要說服荀彧,與交州商路差不多,非朝夕之功!
不過周泰始終跟在他身后,欲語還休,卻讓他更為不喜。
他只喜歡直來直去的大將,不愿沒事揣測自己人心思!
什麼御下之道,都不如坦蕩重要!
“主公,末將……”
周泰定了定神,鼓足勇氣道:“末將之前想問,那話是不是在說大黃,后來想問,我軍何時進攻荊州,可都被他們問了!只是末將在老家時常聽人說,有錢敗家,沒錢拜佛,主公也要拜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