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嘀嘀咕咕,在喧囂的人群中漸漸靠近青樓。
青樓外挑的閣樓上,一群女子正花枝招展,招攬客人。
見到黃忠,當即嘰嘰喳喳起來。
“黃二爺,十余日不見,又去荊州了?”
“黃二爺?就是江湖上那個帶頭二哥嗎?姐妹們快快下樓迎接,好生伺候!”
“姓黃的,以后不必跑荊州了,這的荊州客商越來越多!”
女子們熱情洋溢,蝴蝶一般紛紛下樓相迎。
“都滾蛋,老子今天有事,沒空搭理你們!”
黃忠隨手扔出幾塊碎銀,回身向著陸遠低語:“公子你看,這里真有情報!”
陸遠微微點頭,不得不承認這混蛋說的有理。
即便是這些女子的三言兩語,也帶著一個信息。
荊州客商越來越多!
一群女子得了錢財,當即眉開眼笑讓路。
還有幾個女子看到陸遠,又是個個兩眼發亮,熱情相迎。
“這位公子好生俊朗,快快上樓小坐!這里可比客棧舒服多了!”
“公子面生的緊,也是從荊州來的嗎?黃二爺最喜歡陪荊州客商了!”
“公子衣著華貴,一看就是出自荊楚豪門,最近你們荊楚豪客越來越多了!”
陸遠有樣學樣,扔出碎銀,面色平靜:“好了,本公子喜歡安靜,都不要在此吵鬧,壞了本公子興致!”
女子們得了賞錢,個個心滿意足,盈盈離去。
陸遠和黃忠擺脫一群女子,終于進了青樓內部。
青樓并非只是茍且之地,同樣也有住宿,娛樂,賭博等項目。
內部是雙層布置,既有大廳供人宴飲,又有雅室容人享樂,很是周到。
各地行商在此吵吵鬧鬧,議論紛紛,一派沸騰喧囂。
“豫州的生意沒法做,荊州的雜稅太多,還是揚州舒坦,只可惜沒有米酒!”
“這次把鹽運完,老子就來皖城定居!亂世求生,小命最重,要什麼米酒!”
“龐德公不是說了嗎,得等三個月,看揚州能不能挺過去,否則這里也不安全!”
各色聲音紛紛入耳,帶著各地消息。
陸遠不禁稍稍思忖,龐德公?
黃忠卻目光逡巡,終于眼睛一亮,揮手向角落處一指,樂呵呵道:“公子,找到了!”
角落里坐著一個儒衫青年,面容消瘦,略顯滄桑,卻是興致盎然,正在自斟自飲。
按照荀彧給你的體貌特征,此人正是他們要找的青樓大才,馬鈞。
陸遠看清馬鈞,卻不由一怔。
此人他見過,是來自豫州的第一批難民!
當時此人衣衫襤褸,形容枯骨,卻搶在荊州通道上挖渠的最前位置,率先從細流中抓到了魚,很是搶眼!
他還記得此人言論,人性不重要,生存才重要,有魚更重要!
陸遠不動聲色,隨意在馬鈞對面落坐,大咧咧道:“沒位置了,在此拼個桌,閣下不介意吧!”
“公子請便!”
馬鈞微微一拂袖,從容自若:“在下這里風景不好,又請不起女子陪酒,公子倒是第一個過來拼桌的!”
陸遠一怔,這和荀彧所說的難纏完全不同啊!
此人彬彬有禮,進退有據,跟荀彧所說的脾氣古怪根本不搭邊。
一身儒衫雖然破敗,但也洗得干干凈凈,言談間更沒有荀彧所說的結巴跡象……
不過此人一個扶風難民,卻能來青樓廝混,倒是先行致富了!
畢竟青樓這種銷金窟,多為各地豪商富賈所聚。
即便只是在此飲食,也不是尋常百姓能消費起的。
“聽閣下口音,并非我江左人氏,倒有些關內韻味!”
陸遠懶得多想,徑自開口試探:“值此亂世,閣下還能游玩至此,當真是奇人!”
馬鈞眉眼微抬,心不在焉道:“一點匠人手段,保命而已,不過是奇技淫巧,賤業之流,不值一提!”
“匠人?”
陸遠正等著此話,當即眼睛一亮,笑瞇瞇道:“匠人可都是稀缺大才啊,尤其是木匠,只要不當皇帝,在如今揚州大有作為!”
他徑自取出一張圖紙,樂呵呵道:“閣下你看,在下商行正懸賞木匠完善此物,說是叫什麼曲轅犁,可惜至今為止,全揚州竟然無一人可完成!”
那是一張后世犁的圖紙,他憑記憶所畫,只有個大概模樣。
畢竟他兩世為人,都在行伍,沒干過農活,只是見過而已。
現在來看這位大才,自然得先驗驗貨!
馬鈞正在疑惑,當木匠和當皇帝有什麼關系?
見到圖紙,卻不由一怔,忍不住腦海翻騰,琢磨起來。
“公子,這……這個懸賞了多少錢!”
馬鈞這次卻是結巴起來,兩眼放光,訕訕笑道:“這個倒是有些難度,得需要在匠器方面都懂才行!在下不才……只要錢夠,就全都懂……”
他一句話說得極為艱難,但目光卻是格外火熱,緊緊盯著陸遠。
“這個……這個不難?”
陸遠忍不住結巴一下,定了定神,呵呵笑道:“實不相瞞,此事就在我身上!不過錢是小事,主要是三五日就要農耕,百姓等著用!”
他終于明白了馬鈞結巴的情況,得是緊張時才行。
也不知道荀彧做了什麼,會讓馬鈞緊張起來。
不過馬鈞的話,卻讓他期待起來!
“急用是大事,錢也是大事!”
馬鈞重重喘了兩口粗氣,慢悠悠道:“此物能讓耕作效率提升一倍,生產出來賣給官府,定能賺得更多!而且只要圖紙完善,就不再需要技術,人手夠用,就能隨意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