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商行,確實有些蹊蹺!”
夷廖接口道:“白糖剛剛問世時,有人探過他們底細,說是來自汝南袁氏!但如今袁術在豫州處境艱難,他們卻依舊在此逍遙快活,看著倒不太像袁術的人!”
一個商行剛剛立名,就拿出了白糖這種新奇物件!
經南海郡海路遠銷西域,甚至還屢屢供不應求!
這般賺錢的營生,一時不知多少人都去探過底!
只是線索經揚州到了汝南,就已被徹底斬斷!
眾人也是因此,普遍認為他們歸屬袁術!
當時袁術還算強勢,也沒人敢去打他們主意!
不過如今卻已不一樣了!
“他們不過百人而已,此刻還在外面守著成山的甘蔗,不會有問題!”
錢博信誓旦旦:“此事是末將親眼所見!當時我們番禺還沒出事,末將前去問過他們為何夜半不歸,那個陸老二說人手不足,正著急招人,幫他們看守甘蔗呢!”
陸老二出手闊綽,沒少給他孝敬!
此事又是他親眼所見,倒是難得敢于出來擔保一下!
“他們就不必查了,無論什麼來歷,都與此事無關!”
士武緊了緊腰刀,氣急敗壞,卻也一錘定音:“今夜事故發生前,陸老二還在我府上呢!他娘的,這孫子竟然要找老子借兵,幫他看守甘蔗!”
他對這個白糖販子更為厭惡!
行事粗鄙,言語莽撞,大字不識一個!
完全一個鄉巴佬,偏偏要裝豪門做派!
竟然還想跟他借兵,過去看守甘蔗!
都不知道這混蛋怎麼活到現在的!
要不是他兄長一直囑咐善待行商,他當場就得揮刀砍人!
不過如此莽夫,倒也不會是行兇之人!
士武愁眉不展,終于看向南海都尉張旻,一本正經道:“此事,將軍怎麼看!”
這才是他士家最忠誠的奴仆,他真正信任的人!
“此事關鍵,不在于商行,而是這商行背后的勢力!”
張旻眉頭緊鎖,神色凝重道:“商行不過是癬疥之疾,背后的勢力才是腹心之患!我交州緊鄰益州,荊州,揚州!如今誰有這麼大膽子,已經很顯然了!”
他思索至今,一直未曾張口!
不過對于情況,卻也越看越悲觀!
很明顯,陸扒皮的人已經進了他番禺城!
如今敢有這番動作,那麼陸扒皮的大軍必然已經不遠了!
士武微微瞇眼,忍不住緊了緊腰刀,沉聲問道:“將軍的意思……”
“主公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張旻微微點頭:“益州進我交州,沒有南海路徑!荊州被孫堅侵襲,自顧不暇!況且荊楚豪門只愿固守荊州,并無進取之心!劉表也只能派來幾個空頭太守,誰理會他!”
他頓了頓,繼續道:“反而我軍,一直在戒備陸扒皮!如今雖然不確定陸扒皮大軍動向,但有了今夜事故,此事就無需猜測了!如今之際,將軍還是得早做決斷!”
滿屋眾人,也就他還算明白!
抓捕真兇只是小事,關鍵還是抵御揚州大軍!
“將軍目光深遠,此事倒是我一時糊涂了!”
士武面沉似水:“此刻開始全城戒備,專心御敵!城內兇徒由區景,夷廖,錢博三位將軍盡快查出,以免他們與陸扒皮里應外合!張旻將軍負責協調布防,另外按照原計劃,將此事通知兄長!”
一群武將紛紛抱拳領命,不自覺神色凜然!
揚州大軍的強勢,他們早有耳聞!
半年之間,死在陸扒皮手上的猛將,多如牛毛!
如此兇名赫赫,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一只信鴿撲簌簌起飛,直奔交趾郡!
清晨,交趾龍編,終于收到了南海郡番禺的消息。
消息迅速在名流之間傳遞,不禁嘩然一時!
士家親族,文武大將,各方名士不約而同,齊齊趕赴士府!
想要知道士燮,這個真正的交州大鱷,對待此事的看法!
士燮還在府中書房,一如既往,滿身儒者風范!
閉目假寐,手中扣著南海消息,面色平靜至極!
身前跪著一名奴仆,是掌管士家鴿籠的老奴!
正是此人一時慌張,泄露了南海郡消息!
以至于大群人到了士府客室,都在等待他的決斷!
老奴身子微微打抖,不時小心翼翼打量士燮,靜等處置。
“誰人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半晌,士燮緩緩睜眼,看著眼前老奴,和顏悅色道:“你呀,就是舌頭太長了!是非只為多開口,你不懂這般淺顯道理,以至于闖下如此大禍,那就去了這個是非根吧!”
他取出一把短刀,隨意放在桌案上,并未多說,徑自揚長而去!
身后猛地響起一聲慘叫,歇斯底里!
他卻神色祥和,沒有回望,也沒有一絲動容!
這是他身為士家家主的威嚴,也是主掌交州,必要的狠厲!
不過此刻交州,已經因此人心惶惶,他也終究得去解決!
剛到客室門口,稍稍打量,他也不禁踟躕一下!
心頭暗罵幾聲,怎麼什麼人都來了!
此事跟和尚有什麼關系!
客室之中,主座空懸,下方文武大將涇渭分明,如同真正的朝廷一般!
“士武還是太莽撞,看不透此局微妙,這必然是陸扒皮已經到了!”
“無論是不是陸扒皮,我等都要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