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䵋一怔,從未想過自己兄長會如此悲觀!
不過兄長往日俱是和煦春風,今日卻言辭犀利,不容拒絕!
這種情況,他也不敢再行抗辯!
匆匆起身告辭,出了書房安排!
士壹還在書房,稍稍遲疑:“兄長,情況真的如此危急嗎?”
“你好好算算,揚州軍南下,到今日為之,一共用了幾日!”
士燮勃然大怒,厲聲呵斥:“我們偌大士家,如果想要舉家轉移,最快又需要幾日?如果你現在還要在此耽擱,我士家就沒有以后了!”
士壹嚇了一跳,他還從未見過自己兄長如此大怒!
一時噤若寒蟬,不敢多發一言,直接快步離去!
士燮靜坐書房,沉默半晌,呼吸漸漸平復!
卻緩緩探出滄桑老手,握住了陸遠的書信!
老手漸漸發力,以至于整支胳膊都在劇烈顫抖!
眸光幽幽,向來溫潤的臉色,也愈發猙獰!
他抬頭看著天色,咬牙低語:“陸扒皮,你以為得了交州,就贏定老夫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看向水鐘,神色愈發狠辣!
“大戰應該開始了,陸扒皮會幫老夫清理門戶!之后鳩占鵲巢,自尋死路!”
第419章 徐庶玩火
南海沿岸,潮汐澎湃!
徐庶靜靜趴伏在沙灘上,打量深夜中廣袤無邊的大海!
不斷有海水滲透他的甲胄,有海物鉆進他的衣衫!
之前他還能隨手應付,此刻卻只能強忍!
如同一塊亙古老石,在海邊屹立!
任由海物在身上游走,苦不堪言!
沙灘上不只有徐庶一人受苦,還有黃忠,以及兩萬大軍!
大軍呈雁行軍陣在此埋伏,已經堅持數日!
大雁兩翼連綿到無盡遠處,中心直面大海,如同一隊狩獵狼群!
海面上漂浮著一個個薄皮木桶,數之不盡,隨著海浪起起伏伏!
“小白臉,你的情報準確嗎,怎麼還沒ʝƨɢ來人?”
黃忠手舉強弓,身軀紋絲不動,目視大海,卻忍不住開口:“有螃蟹爬進老子褲襠了,隨時可能給老子來上一口!敵軍要是再不來,老子就先廢在這里了!”
他老臉緊繃,前所未有的凝重!
看不出是面臨大戰時的警惕,還是被螃蟹嚇的!
“輕車將軍,臨陣不宜換帥,一軍不設二主!”
徐庶面如止水,滿是威儀:“你此番前來助陣,到了我的軍中,就要聽我軍令!就算螃蟹把你的寶貝夾斷了,你也不可亂動,免得打翻了后背火油!”
他來此設伏,差點領光了揚州儲備火油!
如今想要一戰建功,火油就是他最倚重的神兵!
原本為了保護火油,他還有些為難局促!
但黃忠前來助陣,卻剛好解決了他的難題!
“老子知道,現在你是主將!”
黃忠不耐煩道:“老子不會違背軍令,也不會壞你計劃!但老子率領兄弟們前來助陣,卻對情況一無所知,反而被這些海物弄得擔驚受怕!你還要這般保密,你對得起老子嗎!”
他忍無可忍,終于小心翼翼,從褲襠里掏出一個小螃蟹!
大手上滿是老繭,用力一握,徹底將螃蟹捏的粉身碎骨,這才心滿意足!
稍稍遲疑,將后背上火油挑上了箭尖!
看著萬無一失,才再次老實趴伏起來!
實則沙灘上的老卒個個如此,手端強弓,后背火油!
全都在忍著身上亂七八糟的海物,聚精會神等待海面動靜!
“按照上次戰俘的情報,應該快了!”
徐庶微微側目,神色自若:“我倒有心跟你解釋,只是這其中算計,一時半會無法說清!你只要記得,士燮的援軍不會超過三萬,必然會在今夜前來,我軍只需守株待兔就足夠了!”
他與陸遠一樣,以兵役算出了士燮的援軍極限!
之后以戰俘泄露的只言片語,算出了士燮會派出援軍的時間!
以交趾到南海郡的海路距離,算出了他們的迎敵戰機!
不過以他對交州的了解,卻想到了更多情況!
他們揚州終究與其他軍侯不同,士燮別無選擇,只能被迫迎戰!
如果士燮孤注一擲,此次派出了全部大軍!
那麼士家在交趾也會無兵可用,甚至無力鎮壓當地的山民造反!
士燮極可能早有打算,想要就此逃遁,再行圖謀!
向西北逃進益州,或向南逃進日南!
以士家在交州的影響力,逃到日南的可能性最大!
而他們打蛇不死,終究要被毒蛇惦記,留下隱患!
大戰之后,自己就得勸諫主公全力追擊,徹底斬草除根!
絕不能留下士燮,這個交州地頭蛇,在他們背后搗鬼!
不過這些事情,他顯然無意與黃忠多談!
“老子也讀過兵法,還不至于一竅不通,被你如此小覷!”
黃忠惡聲惡氣,看了看徐庶,忽然嘿嘿一笑:“你應該知道,老子陪主公進城時,給主公裝扮的一身行頭吧!華貴非凡,如同荊楚豪門的公子一般!”
徐庶一怔,稍稍詫異:“如此大戰關頭,你說這些破事作甚!主公被你弄成了荊楚肥羊,此事誰人不知!”
“這身肥羊裝扮,就是從你會稽郡家中順來的!”
黃忠咂嘴弄舌,一臉賤笑:“你怎麼回事?老子跟你開個玩笑,你怎麼還發火了?快把刀收回去,你這點武藝,拔刀也沒用!放心吧,老子沒打擾你家人,還幫伯母蓋了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