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圣旨已經到手,此事也已功成!
“時移世易,老夫這把年紀,還要什麼顏面!”
朱儁意味深長:“將軍麾下水師,立名大漢海軍,戰船命名大漢榮光,如今縱橫長江,就已是朝廷威儀了!他日威加海內,也終會把我大漢榮耀,傳遍天下!”
天子和朝廷對待陸遠,始終心情復雜!
如今天子困于京城,政令不通!
唯有在外扛著匡扶大漢旗幟的陸遠,一路征戰,愈發強勢!
這于朝廷而言,自然是朝廷威儀,也都對陸遠心有期待!
可這位跋扈將軍行事,卻始終讓朝廷難堪!
尤其是想把天子重新關回籠子之舉,更讓天子至今耿耿于懷!
唯一慰藉,就是大漢海軍和大漢榮光之名,終究回報了朝廷一絲威嚴!
如同雪中送炭,也讓天子得以重新振作!
揚州可以打造,難道京城就不能?
只是他對于此事,卻遠沒有天子樂觀!
哪怕陸遠還在扛著匡扶漢室的大旗,他也依舊心中狐疑!
只覺得陸遠想要匡扶的漢室,與此時的漢室完全無關!
起碼揚州律法,沒有一條相關大漢皇室!
而揚州規矩,更是直言,沒人可以不勞而獲!
偏偏當今各個封地里的大漢皇室,就是一群不勞而獲的!
就算天子得以出京,恐怕也難以得到海船圖紙!
“老將軍放心,大漢威加海內,指日可待!”
陸遠言辭正色,慷慨激昂:“還請老將軍轉告天子,大漢海軍,永不易名!大漢榮光,終將蕩平四海!大漢威儀,必會更勝往昔!大漢歷代先輩開拓進取的雄心,也終會實現!”
他言及此事,同樣豪情激蕩!
只是言辭模糊,并未說明這番偉業會由誰完成!
“如此,聊作慰藉吧!”
朱儁稍稍沉吟,端著姿態道:“不過老夫終究年邁,未必能夠得見這些,此來只是為了之前約定事宜,虎牢關之事!”
之前天子貴人伏壽,給了天子一封家書!
言稱陸遠愿以虎牢關為交易,換出京城荀攸!
天子對此,自然不會有絲毫懷疑!
畢竟以天子想來,無論伏壽還是伏完,都該為大漢慷慨赴死!
他則是念及陸遠位高權重,當不會為此食言!
可惜此時荀攸已到荊州,虎牢關卻依舊毫無動靜!
這也不禁讓他心中踟躕,不知陸遠到底是何心意!
“老將軍半生許國,可敬可佩!”
陸遠鄭重其事,卻話鋒一轉,一臉狐疑道:“不過虎牢關乃京城門戶,不是始終由曹操老哥替天子把守的嗎!老將軍與陸某談論此事,怕是緣木求魚啊!”
虎牢關扯皮,這是意料之中!
不過他也已經想好,盡數甩給曹操就是!
反正曹操替他頂過那麼多黑鍋,也不差這一個!
“將軍無意阻攔?”
朱儁老眼一亮,側目看向曹操,面沉似水:“虎牢關門戶,還是由老夫把守吧!你統領麾下悍將,全力為朝廷爭奪豫州即可!當然,朝廷北軍,你還需全數歸還!”
他為大漢老將,半生戎馬,戰功赫赫!
平定黃巾之亂時,曹操不過是他和皇甫嵩麾下的尋常校尉!
如今陸遠已經愿意放開虎牢關,他對曹操當然不屑一顧!
“虎牢關險隘之地,自然不容有失!”
曹操咧嘴一笑,敲了敲金光燦燦的兩顆金牙,言之鑿鑿:“不過老將軍放心,曹某兩顆門牙,比虎牢關還要結實,咬定了就不會輕易撒口!”
他語帶雙關,卻也姿態顯然,不會放開虎牢關!
實則還是因為朱儁索要北軍,一舉觸動了他之前心中隱憂!
如果沒了兵權,天子必會砍他滿門!
甚至連同他麾下將領的親族,都無一能夠幸免!
此時虎牢關就是他的命脈,他豈能輕易放棄!
“你……你的門牙?”
朱儁呆滯一瞬,陡然老臉一沉,勃然大怒:“你先祖為我大漢棟梁,你卻一口咬死我大漢門戶,意欲何為?難道也要與旁人沆瀣一氣,名為漢將,實為漢賊,在此偷梁換柱,竊國自居?”
他環視一圈,心頭怒不可遏!
此刻曹操裝瘋賣傻,終于讓他心中了然!
大漢傾頹,日漸勢微!
可這群在外以匡扶大漢行事的軍侯,卻沒有一人愿為大漢賣命!
之前進京討董,行事跋扈,卻態度模糊的陸遠,已經與朝廷分道揚鑣!
皇室出去的弘農王妃,也同時為其站定了立場!
此時陸遠身邊這位北平明珠,公孫瓚小女,卻是公孫瓚的姿態!
而大漢功臣之后,始終搖擺不定的曹操,也終于表明了心跡!
甚至天子貴人伏壽,竟然也在從中作梗,狠狠算計了天子一次!
可惜此事恐怕另有隱情,他還無法公然與陸遠翻臉!
還是得先弄清伏壽底細,免得讓天子顏面無光!
“有心效忠,也得有命活著啊!”
曹操唏噓:“我大漢國祚四百,忠臣不計其數,但能得善終的又有幾人?曹某若是沒有兩顆門牙,早已死于非命!何況一時一勢,老將軍又怎知曹某,到底是霍光還是王莽!”
朱儁冷哼一聲,心生蕭索,無意在此事上糾纏!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立場之爭,也從來與口舌無關!
“老將軍稍安勿躁!不到最后,何必妄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