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譽了,我哪有你說的這般反復手腕!”
陸遠心不在焉:“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嗎,你的意義只是在我的船上給伯圭兄占座!如今意義已經達成,你也就不必逗留了!免得大戰將起,我還要顧及你的性命!”
時間還早,他倒不急于尋找徐庶!
能先把這個麻煩甩掉,也算一件大事!
“我自有武藝,誰用你照顧性命了?”
公孫離明眸撲閃,言之鑿鑿:“倒是你詭計多端,無恥之尤!行事半真半假,似是而非,誰知道你真正用意!曹操還在你船上呢,你就已經準備敲掉他門牙了!讓我如何信你!”
她平復心緒,卻也恢復了世家女子見慣權謀的姿態!
念及自己此行目的,也難免患得患失!
此人要把她趕去交州,難道是改了計劃?
在徐州所得財富,已經可以通過曹操獲取戰馬和物資!
如此一來,與她北平軍的交易倒顯得無足輕重了!
“半真半假,似是而非……”
陸遠呢喃一聲,卻不禁神色一亮,話鋒一轉,笑瞇瞇道:“你既然不信我,那就留下來為我守夜吧!此刀送你防身,不過你得幫我寫封書信!”
公孫離心思急轉,這混賬如此反復,到底什麼意思!
這次不趕自己走了,也依舊愿送這把無法以金銀衡量的絕世寶刀!
說著讓自己守夜,卻又給自己寶刀防身!
顯然和之前一樣,無意招惹自己!
可是一封書信,又能有何意義?
她腦中一片混亂,卻也還是沒想出其中究竟!
反而見到陸遠格外殷切,已經把她拉到了桌案前方!
鋪紙研墨,笑得正如狐貍!
“你……不許隨意碰我!”
公孫離來不及多想,匆忙拍開腰身上的一只大手,一臉局促道:“我在軍營長大,知道你是無心!但你畢竟身為將軍,怎麼能和尋常老卒一般無禮!”
陸遠訕訕一笑,不動聲色:“幫我給劉備寫封書信,隨意寒暄即可!不過得言明一事,明日不見回信,我軍就會不顧廣陵,直撲下邳!此外借用下你的芳名落款!”
生于這個時代,怎麼能不知曹賊的飛刀絕技,抹書間韓遂!
他也是猛然醒悟,對于劉備和張燕來說,此計最為合適!
反而曹賊的飛刀,是要離間有著世交的馬超與韓遂,整套連環計耗時極長!
相比起來,劉備與張燕之間本就并無信任,劉備放棄張燕也是事實!
而且劉備與張燕分別駐守,并不在一處!
因此他效仿曹賊,抹書離間,無需如此復雜!
陸遠心頭火熱,對著書信指指點點!
公孫離卻已小腦袋發懵,滿心凌亂!
“你小心一點,碰到我肩膀了!”
公孫離劍眉緊皺,俏臉嫣紅,拍了拍自己肩膀,若無其事道:“你要記得,這是你自己親口承諾,只是隨意寒暄,就不再趕我走!”
她自然想不通其中關鍵!
不過于她而言,只要此事不會算計到她北平軍就好!
至于劉備如何,她則根本無需考慮!
反而留在軍中,盯著陸扒皮舉動,才能完成此行目的!
細鹽,棉花,以及偃月箭陣!
只是陸扒皮言行無忌,卻讓她著實無奈!
隨意揮手,衣袖就總會碰到她的肩膀臉頰!
雖然這明顯是無心之舉,卻也讓她心神復雜!
昔日身在北平,哪有男子敢跟她如此親近!
而這個權勢滔天的混賬,怎麼會像個純粹老卒一般!
“字跡不錯,但言辭太過綿軟!”
陸遠顯然不知所謂,隨手拍了拍公孫離腦袋,樂呵呵指點:“此處寫上,今治鐵蹄八十萬,方與將軍會獵江淮!”
公孫離滿心迷茫!
這就是那個說出“塞外飲馬笑胡酋!”的驃騎將軍?
言稱“君不見,漢將軍,弱冠系虜請長纓!”的天下武職第一人?
竟然還拍自己腦袋,把自己當孩童了?
往日在北平時,除了爹爹,誰敢拍自己腦袋!
“將軍權傾天下,總該有些威嚴吧!”
公孫離理了理發髻,若無其事:“我久在行伍,因此理解你與夫人那些不堪之舉!實則我們北平軍也一樣,人人不知何時戰死,總想留下血脈!可將軍還當謹記,我是為細鹽而來!”
她畢竟是個女子,不可能在此事上與陸遠多說!
只能輕描淡寫,提醒一下自己身份!
“威嚴?”
陸遠忍俊不禁:“我戰場殺伐,需要在你一個女子面前擺威嚴嗎!你以為我的威嚴是靠做作而來?”
他看著書信已好,當即沒了后話!
直接取走書信,只字未改,交予老卒連夜發送!
公孫離卻若有所思,此人行事好似當真如此!
平日與將士們相處,的確毫無頤指氣使的虛偽做派!
不過大軍令行禁止,卻依舊對此人忠心耿耿!
對外也時常插科打諢,不似她爹爹那般威嚴加身!
不過卻對交州雷霆一擊,犁庭掃穴!
對荊州步步為營,手段頻出!
徐州之戰更是始終引而不發,直到發現破綻才蓄勢一擊!
半年之間,兇名赫赫!
不在乎威嚴,威嚴卻早已不可一世!
這在當下諸侯之中,儼然是個異類!
公孫離還在沉吟,陸遠卻已回了軍帳!
“好了,去帳邊守夜吧!”
陸遠信手一推,若無其事道:“夜間離我遠點,我容易夢游!不過你也無需擔心,我只喜歡愛笑的女子!此時大戰將起,我沒功夫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