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讓他在后怕之余,不禁怒火中燒!
如果是戰場爭鋒而死,他技不如人,無怨無悔!
可如果是這般頂著投石機沖鋒被砸死,死了也會死不瞑目!
“賭?”
徐庶側目看了看甘寧,語氣淡淡:“甘將軍有所不知,徐某從不做賭!你雖未經戰陣,不懂必死則生,幸生則死之理,卻也可想想,如果敵軍半渡而擊,會是什麼后果!”
他似笑非笑,繼續道:“你如果統領過騎兵,就不會有此稚嫩之言了!”
甘寧胸口一悶,一時啞口無言!
這個小白臉,竟敢如此小覷自己!
可惜他相比于揚州軍諸將,的確堪稱未經戰陣,更何況是統領騎兵!
此刻念及必死則生,幸生則死的兵法,倒也想通了一些簡單道理!
騎兵來去如風,一百五十步須臾可至!
如果守軍想對騎兵半渡而擊,那就是放棄了投石機防御,以換取千余騎兵性命!
這于守軍立場而言,自然得不償失!
畢竟守軍要面對的,是五萬五千鐵蹄!
這個小白臉號稱謀算人心,想來正是算準了守軍心思!
而揚州軍精銳的臨陣反應,也讓守軍的蓄勢一擊,徹底落空!
否則大軍哪怕稍慢半步,就必會被守軍的巨石砸中!
甘寧不由看了看徐庶,開口欲言!
徐庶卻已環顧戰場,見麾下將士已經整頓好軍陣,當即抬眼看向城墻,再次一聲輕喝:“傳令全軍,三路合圍,火油封城!”
軍令傳達,大軍當即響應!
一隊隊將士縱馬前沖,立足城墻下百步,猛然抬起軍弩!
一支支火箭鋪天蓋地,在空中搖曳出無數道流火,直奔城墻而去!
一個個火葫蘆緊隨其后,由將士們縱馬俯沖一段,最終當空砸落!
一瞬之間,三面城墻火光大作!
火舌吞吐,濃煙滾滾,讓整個三丈寬的城墻上逃無可逃!
投石機在烈火之下,轟隆隆散架!
少量守軍還在給投石機蓄弦,大量守軍則已端起弓箭,嚴陣以待,就忽然被烈火席卷!
他們只是青壯,并非行伍訓練出的士卒!
既沒有行伍將士手挽強弓的臂力,也從未有過沙場爭鋒鍛造出的鋼鐵意志!
他們更不明白,三丈寬的城墻,會讓他們的弓箭無法蓄力!
而揚州軍將士卻可跑馬蓄勢,使得弓弩射程更遠!
此刻大火一起,城墻上當即鬼哭狼嚎,慘叫沖天!
無數守軍在地上打滾滅火,蜂擁沖向下城墻的甬道!
之前他們前來守城,只是聽聞揚州軍所過之處,向來雞犬不留!
加之河東衛氏在此地數百年積威,才讓他們同仇敵愾!
不過此刻生死關頭,無人能夠在火海中還擊!
反而是記住了西側城墻無人圍困,那是他們唯一的逃生之路!
城墻上呼喊聲連天,抵抗聲越來越少!
反而揚州軍將士不斷靠近,火上澆油,卻已讓三面城墻再難容人!
只有濃煙滾滾,以及隨風四散的尸體焦臭味!
甘寧看著形同虛設的城墻,終于再次縱馬到了徐庶身前,忍不住道:“將軍,可以停了!否則火勢不滅,我軍同樣難以進城!”
“我部任務是攻其必救,逼迫聞喜守軍出城來援,何時準備進城了?”
徐庶策馬而立,清清淡淡:“你若想借此戰建功,可以自行由西門進城,伺機斬殺衛氏親族!如果能陣斬衛氏家主或領兵胡才,想來你可得此次河東之戰首功!”
他沒再理會甘寧,側目看向身旁老卒,一聲輕喝:“傳令全軍,即刻佯攻西城門,做出合圍姿態!”
這是他要把控的戰事節奏,根本不容敵軍思考!
只要河東衛氏不想被甕中捉鱉,舉族全滅,就只能在他合圍之前逃竄!
軍令下達,他也再未多言,神色冷峻如雕塑!
甘寧看著風風火火而去的大軍,不由稍稍沉吟!
如果城內守軍來不及逃亡,此番圍三闕一,豈不將要落空!
這個小白臉言之鑿鑿不進城,但如果留下這麼一批隱患,如何應付后續大戰?
只是看著徐庶神色,他也無意多問!
畢竟這廝剛剛勸他單槍匹馬進城尋死,顯然懶得為他解惑!
與此同時,安邑城內,河東衛氏親族齊聚!
一個老者容貌清癯,不斷看著最新戰報,神色凝重無比!
此人正是河東衛氏家主,本以為借著河東地利,總能與揚州軍對峙一二!
結果卻不想揚州軍剛剛開啟河東戰局,局面就已翻天覆地!
“揚州軍徐庶……”
衛氏家主負手而立,輕聲感慨:“揚州軍唯一智將,實則卻是揚州軍最為狠辣之人!陸扒皮將此人派來,看來此事無法善了了!
他看遍揚州軍諸將,對徐庶已有大致了解!
單是以往戰績,此人就只打殲滅戰!
而且與許褚等人心性上的狠辣不同,此人是戰略上狠辣!
他河東衛氏與揚州軍已有血仇,此人就斷不會容他河東衛氏存世!
而陸扒皮將此人派到河東,也可得見陸扒皮心意!
白波軍胡才面沉似水,抱拳見禮:“家主,值此關頭,唯有出城才可東山再起!當機立斷之事,還請家主速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