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
他只好靜立一旁。
方才看到出鹽,霍延心中莫名情緒涌動。這是他家破人亡后,第一次對霍家以外的事生出幾分期待。
豐收的喜悅,總是最令人感動的。
他沒多想,便前來營房,想要告訴樓喻。
只是比他們慢了一拍。
樓喻見他比以往積極主動,心情愈發舒暢。
那晚霍延見外,導致他心中挫敗難言。
樓喻一直致力于同霍延化解矛盾,至少,他希望霍延不再心懷怨憤。
可霍延生硬的態度,還是讓他有些落寞。
樓喻當時的確有些傷心,但后來躺在床上設身處地想一想,覺得霍延不知他是另一個人,與他生分是合情合理的。
他不是愛鉆牛角尖的人,換位思考后便釋然了。
未料第三天早上,馮二筆揣著一張紙進來,神秘兮兮遞給他。
“殿下,方才霍延塞給我的。”
樓喻定睛一看,好家伙,竟然是鹽場的各個暗哨據點!
原定離開鹽場之前辦好的事,沒想到霍延兩天就完成了,實在叫人又驚喜又啼笑皆非。
男主不愧是男主,道歉的方式都如此別致。
霍延此舉,是不是證明他愿意主動參與事務了?
樓喻心中最后一點疙瘩煙消云散。
這般別扭的十四歲少年,實在讓人討厭不起來,甚至莫名有些心軟。
不對,年已過,霍延都十五了。
思緒回到當下。
樓喻淡定放下餐具:“都隨我去瞧瞧。”
鹽池旁已圍了不少人,樓喻到時,眾人一致行禮,皆目露敬畏。
誰能想到,他們剛剛十四歲的世子殿下,竟真的曬出了鹽!
結晶池內,鹵水已經飄出雪花,雖然顏色不夠純,但和鹽場產出的鹽也沒有多大區別。
樓喻瞧了幾眼,道:“還得等幾日,都先散了。”
只能奢求完事兒之前,天不會下雨。
曬鹽最怕的就是下雨。
好在慶州這邊降水量不算太多,目前看來,短時間內下雨的可能性很小。
等有錢有權了,他就可以在鹽場搭建封閉式鹽池,如此不用再怕雨淋。
這是個長遠的目標,樓喻現在也只能想想。
大使一直緊盯樓喻,見這麼多天過去,樓喻一直沒出鹽,反而他們鹽場每日不斷熬出足量的鹽,便起了輕視之心,監管也松懈了。
直到出鹽的消息傳來。
他放下碗筷,黃豆眼瞪大,“真出了?”
“確實出了。”下屬一臉激動。
大使敲他腦門,罵道:“你高興個屁!”
下屬憨憨反問:“這對鹽場不是好事嗎?”
煮鹽耗費太多人力物力,相反曬鹽,看起來簡單輕巧多了。
大使冷靜下來,“出了多少鹽?”
“不清楚,才出了些鹽花。”
大使冷哼:“那就等真出了再說。”
他可不信曬鹽真能比得過煮鹽,別的先不說,一旦遇上下雨天,鹽場都得停工。
樓喻樂得大使沒動靜。
他坐在營帳內,對面前的孫靜文贊賞笑道:“此圖細致,辛苦了,孫小娘子又立了一功。”
孫靜文面露羞赧:“霍大哥也幫了我很多,有些地方要不是霍大哥,我也看不出端倪。”
她頓了頓,低著腦袋小聲道:“殿下可以直呼我的姓名。”
總是“小娘子小娘子”地叫,過于生疏客氣了。
她聽過殿下喊“二筆”、“霍延”、“繼安”,不想自己也落于人后。
樓喻一愣,他倒是更愿意叫名字,只是——
“你是女兒家,我不好直呼閨名。”
世道如此,總得顧及小姑娘的名聲。
誰料小姑娘并不在乎。
“我爹從小把我當男孩養,名字而已,殿下不必在意。”
樓喻頷首應下。
“任務完成,你想不想要什麼獎勵?”
他這是習慣使然。
記得在現代,老媽公司員工出色完成項目,作為老板,她都會給員工發發福利。
孫靜文卻鐵了心拒絕,樓喻只好作罷。
數日后,天氣晴朗,海風徐徐。
樓喻于眾人簇擁下,行至結晶池旁,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鹽晶,在所有人激動期待的目光中,朗聲下令:
“起撈!”
“遵令!”
府兵們擼起袖子,手執鹽鏟,一個個干勁十足。
一筐筐原鹽連續不斷地被運往營地,著實驚到了鹽課大使。
大使親自趕來,見到數量可觀的鹽晶,不由失態大叫:“怎麼可能!”
他的下屬們也紛紛瞪圓了眼。
然而眾府兵沒工夫理會他們,都認認真真撈鹽呢。
大使心臟直顫,哆嗦著吩咐下屬:“快!快去通報知府大人!”
不知是誰透露的消息,鹽場的鹽工們也都得知此事,私下議論紛紛。
“當真曬出了好多鹽?”
“是真的!一筐一筐的,沒費一根柴!”
“我不信。”
“怎麼不信?我干活的地兒離那邊近,親眼見到的!”
“慶王世子真有這麼神?”
“都說什麼呢!”趙雙四遠遠聽見他們談論世子,不由黑著臉走近。
“趙頭兒,你說世子殿下真曬出那麼多鹽了?”有人問。
趙雙四皺眉:“世子殿下也是你們能說的?還不快去干活!”
眾人只好四散離開。
趙雙四站在原地,遙望那邊營帳片刻,直到遠處監工用鞭子指著他,才垂低下腦袋干活。
他挑著鹵水來到灶邊,趙小狗正添柴加火。
“你阿娘今日可好些了?”
趙小狗高興點頭:“阿娘精神了點,還跟我說了好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