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樓喻笑意溶溶。
“咱們只需向他們透露消息,霍家血脈如今就在慶州府。
“他們若是你父親忠誠的舊部,自然會主動前來。若不是,倒也無傷大雅。
“倘若他們確系舊部,但依舊占山為王,無視這個消息,咱們也不必自討沒趣,當另尋他法。”
馮二筆:“還是殿下想得周全!”
李樹也附和。
霍延注視著樓喻,眸色復雜難辨。
慶王世子雖惡名在外,但越是相處,便越覺得此人內蘊華章。
他當真是那個兇戾的世子嗎?
諸事敲定,樓喻宣布散會。
回臥房后,他整個人咸魚躺在矮榻上,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渾身癱軟無力。
馮二筆替他揉肩按穴,心疼道:“殿下,奴讓人去打水,您泡泡腳?”
樓喻弱弱道:“好。”
水打來了,樓喻褪去鞋襪,雙腳踏入水盆里。
乍然被溫暖的水包裹,身體一個激靈,過電一般,爽快極了。
他喟嘆一聲,漸漸生出幾分睡意。
就在這時,馮三墨在外求見。
樓喻打起精神坐直身體,叫他進來,問:“什麼事?”
馮三墨低眉斂目以免冒犯,恭敬奉上一封書信。
“占南來信。”
樓喻揉揉眼,“哦,說什麼?”
頓了一息,歘一下瞪圓眼珠子。
“占南!”
他的土豆!
第二十六章
樓喻心里一直記掛著土豆,連忙接信拆開。
讀完之后,唇角止不住地翹起。
信上二姐說,她又從遠洋商人那兒買了不少土豆,只是信比貨快,信到了慶州,土豆還在途中。
不過也就這幾天的事。
從慶州府的地理位置和氣候條件來看,此地非常適合種植土豆。拋去其余技術條件,土豆畝產至少能達兩千斤,最高能達四千斤。
不過可惜的是,只能一年一季。
當前最關鍵的是,土豆數量稀少,他必須要培育更多的土豆出來留種種植。
當天晚上,樓喻做著土豆高產的美夢,香甜地睡了一覺。
離春耕不過十天時間,要從三千府兵里挑出一百人,時間有些緊迫。
李樹拿著樓喻寫的評分標準,來找府兵統領周滿。
周滿的親兵守在院外,將他攔住:“李副統領,統領還沒起身。”
“他不會昨晚又吃酒了吧?”李樹皺眉無奈,“真成酒鬼了!”
親兵憨憨笑道:“您也知道,咱統領就好這一口,不吃是真不行。”
李樹無語。
其實藩王府兵一開始不是這麼憊懶的。大盛建朝初期,各地藩王的府兵戰斗力不比朝廷軍隊差。
但因藩王久居封地,沒有打仗的必要,越往后,對府兵的訓練也就越發不上心。
以前的府兵會一邊種地一邊訓練,如今的府兵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恐怕連山匪都不如。
從兩次挖坑的表現,可見一斑。
作為有志青年,李樹比大多數人都多了一份恒心和毅力,這才年紀輕輕當上副統領。
他本來也是渾噩度日,但自從跟了世子殿下,他的抱負和志氣被一點點點燃。
“殿下有令,你們就別攔著了。等耽誤事兒,有你們好果子吃!”
李樹半開玩笑半威脅地沖進屋子里。
一股濃郁的酒臭味撲面而來,差點將他熏暈。震天的鼾聲宛若驚雷,連地面都在顫動。
他捏著鼻子走過去,伸手去推周滿肩膀。
“周統領!快起來!有任務!”
周統領渾然不動,依舊鼾聲如雷。
李樹重復一遍,推的力道更重了些,周滿還是沒醒。
他是真沒辦法了,直接抄起桌上的茶壺,將涼水往周滿臉上滋。
周滿一個驚坐,“下雨了?!”
他愣愣地伸手抹了一把臉,稍微清醒一點,看到站在床邊的李樹,沒好氣道: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這是不敬上官,要拖出去打板子的知道不?”
李樹放下茶壺,嘆聲道:“統領,我怎麼叫你都叫不醒,只能出此下策,得罪了。”
他想了想,到底沒忍住:“您這樣的,等您醒了,恐怕敵軍都攻占營地了。”
周滿蒲扇般的大掌啪啪幾聲打在他胳臂上。
“怎麼說話呢?老子在你眼里就這麼慫?給小毛孩兒當了幾天跟班,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讓你拿水滋我!讓你拿水滋我!”
李樹邊躲邊道:“統領,那是殿下,不是什麼小毛孩兒。”
他避到桌子對面解釋:“殿下吩咐我挑一百人去田莊,時間不多,咱不能再耽擱了。”
“你挑就是,跟老子說什麼?”周滿清醒了,直接拎起茶壺往嘴里灌,“跟前兩次一樣,隨你。”
李樹將評分標準往他面前一湊,“這次跟前兩次不一樣,需要根據這些條件挑人。三千人都需要經過考評,此事我一個人實在辦不了。”
周滿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摜下茶壺,“餓了,先吃飯。”
李樹陪著他吃完飯,試探著問:“吃完便召集兄弟們考評罷?”
“那是你的事,老子不管。”
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李樹久勸無果,只好自行前往府兵營地。
他是副統領,確實有一部分人給他面子,所以前兩次能挑到人跟隨一起。
但慶王世子喜歡找人挖坑的事跡,已經傳遍府兵上下,油滑慣了的府兵們都不待見李樹了。
這次要動員三千人一起參加考評,實在是一件難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