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潤了潤嗓子,嘆息一聲:“時間不等人啊。”
他要種糧食,要建工廠,要練軍隊,基本都算是從無到有,不能有絲毫懈怠。
況且還不僅僅是這些。
就算不打仗,只守城,慶州府也必須要招兵買馬。
招兵后,總得負責人家的衣食住行吧?買馬后,總得將馬養得膘肥體壯吧?
哪一樣不需要銀子?
還有武器、戰甲等等,這些他買不到,也不想搶,就只能自己去造。
造兵器戰甲要什麼?要鐵,要礦,要窯爐。
諸如此類,無數事情等著樓喻去做。
眼前這些,不過才剛開始。
所幸他能用鹽換許多許多錢。
樓喻想得腦殼兒疼,在現代他能安安穩穩當個咸魚富二代,穿到大盛卻要被逼搞事業。
他想家了。
“殿下,您伏案久了,不如出去走走吧。”
樓喻接受他的提議,邁步走出院子。
春風和煦,萬物叢生。
樓喻經過一間小院子時,聽到里頭傳來的朗朗讀書聲。
這是他臨時設立的小學堂,田莊上五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的孩子都能來這學習。
不過莊戶們似乎并不熱衷此事,如今學堂里只有楊廣懷原先的學生們以及霍家兩個孩子。
當然,阿紙作為大齡學生,也在里頭認真讀書。
想到阿紙,樓喻不由問起:“阿硯去哪兒了?”
他的四個親隨,如今有三個都找到事情做,只有阿硯,似乎沒什麼真正感興趣的事。
“他跟著去開荒了。”
行吧,倒是也沒閑著。
就在他欣賞無限春光時,一個半大少年突然從遠處跑來,一邊跑一邊大喊:“栓子叔!栓子嬸!你們快去看看大牛!”
農忙時節,莊戶都在田里勞作,栓子和他媳婦聞言,立刻拋下手里的活計,急忙迎上去問道:“大牛怎麼了?他在哪?”
“大牛吃東西卡到嗓子了!你們快去看看!”
栓子夫妻著急忙慌地跟著跑,中途鞋掉了都不管不顧。
莊子上有小孩吃東西被卡死的先例,他們怎麼可能不怕?
其余莊戶知曉事情的嚴重性,紛紛放下農具跟上去幫忙。
樓喻果斷道:“去看看。”
兩人趕到時,人群里不斷傳來哭嚎,不時有人搖頭嘆息:“來不及了。”
就算現在去看大夫,路上也早就憋死了。
樓喻心中焦急,但人群聚在一起,他一時難以擠進去。
馮二筆正要斥責開道,一只手臂忽然伸過來,輕松迅速地幫樓喻撥開擋在前面的路。
是霍延。
樓喻來不及說謝,立刻來到小孩旁邊。
小孩面色潮紅,嘴唇青紫,雙手不自覺地抓住脖子,明顯是氣道受阻。
眼看就要沒氣了!
樓喻來不及解釋,直接伸手試圖將小孩提起來。
然而小孩正拼命掙扎,全身都在攢勁,樓喻一時沒辦法,直接吩咐:“霍延,讓他站起來!”
霍延將人提起。
眾目睽睽下,樓喻單膝跪在小孩身后,一腿伸入小孩雙腿中間呈弓步,另一條腿在后伸直,雙臂環住小孩腰部,讓他上半身微微前傾。
他一手握拳,拳眼頂住小孩距肚臍兩橫指的上方,另一只手包住拳頭,用力、迅速、連續地按壓沖擊!
一邊使力,一邊吩咐:“二筆!去請大夫!”
莊戶們根本不知道他在干什麼,但礙于他的身份,啥也不敢說。
大牛爹娘心疼愛子,哭著問:“殿下,您這是做什麼?”
樓喻雙手不停,額間汗珠滾落,手臂逐漸酸麻,卻依舊維持著高速的沖擊動作。
終于——
小孩嘴巴一張,一小塊糖從喉間滾出,掉落在地。
他愣了一下,瞬間哇哇大哭起來。
“救活了!救活了!”
“神了神了!殿下救了大牛!”
人群嗡一聲炸開,看向樓喻的目光仿佛在看著什麼珍稀物品,眼中全是敬畏與崇拜。
就連霍延都愣在原地。
他一開始沒有對樓喻抱太大希望,只是作為一名下屬的自覺,聽從樓喻的吩咐而已。
他很清楚,這種被異物噎住的病癥是很難救的,就算大夫及時趕到也不一定能救過來。
可是樓喻做到了。
大牛爹娘狂喜之下,直接從樓喻手里搶回大牛,一家三口抱頭痛哭。
樓喻冷不丁被撞,剛才急切之下使出全力,陡然放松下來只覺渾身綿軟,竟被推得往后倒去。
霍延想也沒想,伸手抵住他的背。
樓喻順勢站直,擦著額上的冷汗,扯了扯嘴角,虛虛說了一句“謝謝”。
他側頭看向霍延時,金色的陽光正好灑在他臉上,眉目間救人之后的慶幸和喜悅尚未散去,整個人溫柔而強韌。
霍延忽覺胸腔處有些發熱,眼眶有些發酸。
親人逝去后,他更懂得生命的可貴。
親眼見證樓喻救下一條性命,不由感篆五中,動容難言。
“殿下真是活菩薩啊!”
不知誰率先喊了一句,人群寂靜幾息,所有人全都歡呼起來,儼然將樓喻看作救苦救難的神仙人物。
大牛一家平息情緒,連連磕頭道謝。
大牛腮邊掛著淚,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瞅著樓喻。
他知道,是這個神仙哥哥救了自己!
樓喻笑了笑,溫聲道:“以后可不能再亂吃東西了,知道不?”
大牛乖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