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封地后,便借酒消愁,渾噩度日,對慶王府不似往日忠心耿耿。
邏輯上說得通。
看來,四年前京城之行,對整個慶王府都是一次不小的打擊。
“樓喻”作為不受寵的藩王世子,也被京城的世家貴胄們言語諷刺羞辱。
他心理本就脆弱,憋屈之下竟催化出另一種偏執的性格。
當時,霍延乃京城貴公子之首,兩人相比,猶如日月對螢火,“樓喻”對霍延的嫉恨從此生根發芽。
他虐待霍延,不過是想證明曾經的日月之光不過如此。
樓喻頷首道:“你辛苦了。”
馮三墨道:“鹽場那邊,暫時并無動靜。”
“好,繼續盯著,有任何情況,都來向我匯報。”
數日后,山麓的障礙訓練場修建完畢。
樓喻親自去驗收。
幾個彪形大漢站在阿硯身后,鬼鬼祟祟地盯著他看。
樓喻發現了,卻也沒挑明。
地樁網上綁的是黑色布條,但這并不能起到實際效果。
他吩咐阿硯:“稍后讓人取些石灰粉來,均勻撒在布條上。”
阿硯咧嘴應下。
樓喻像模像樣地轉了一圈,又回到田莊。
他走之后,陽烏山幾人圍著阿硯問東問西。
這幾日,他們同阿硯混熟了,說起話來少了些許顧忌。
“阿硯小兄弟,方才那個就是殿下?”
“是啊!”阿硯呲出大白牙,“殿下是不是很好看?”
幾人:“……”
好看是好看,但一個大男人,長那麼好看有什麼用,瞧著柔柔弱弱的,兩根手指就能拎起來。
幾人附和幾句,有人又問:“你之前說殿下身邊有個武藝高強的護衛,怎麼沒見著?”
阿硯反問:“你們問這個做什麼?”
不等他們想出措辭,阿硯便道:“你們同我一起去取石灰。”
幾人無奈地嘆口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就在他們取來石灰撒粉的時候,樓喻領著霍延和李樹來了。
一開始,陽烏山幾人埋頭苦干沒注意,直到瘦臉漢子余光瞥到霍延,手里的石灰袋直接掉到了地上。
其余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紛紛瞪直了眼睛。
二公子!是二公子啊!
他們激動得眼眶通紅,真想立刻上前相認,但二公子似乎沒有看到他們,只平靜地聽從慶王世子的吩咐。
頭領搖搖頭,示意其他人不要輕舉妄動。
石灰撒好,他們退到一旁。
樓喻同霍延和李樹解釋這些設施的用途和行動要領,說完之后道:
“我特意帶了沙漏來,你二人今日測試一次,明日帶領所有人進行一次測試。”
看著那些高高矮矮的土墻,還有那些深深淺淺的壕溝,李樹不由道:“看起來挺容易的。”
樓喻笑容溫柔:“那就先由你做個示范。”
這是現代部隊的四百米障礙訓練,真正訓練起來,是相當折磨人的。
李樹樂呵呵地去了起點。
樓喻一聲令下,沙漏開始計時,李樹興奮地奔跑起來。
剛開始空跑一百米,李樹尚且覺得很輕松,可跳過矮墻后,他的力氣如被戳破的氣球般,拼命地往外泄。
再到地樁網時,他趴在沙地上,已經精疲力竭,感覺再也無法前進了。
累,好累啊!
李樹當場就想放棄,但殿下和霍延他們還在看著自己,他不能放棄!
等他顫顫巍巍抵達終點,整個人都已經七竅升天了。
“殿下,屬下……”
樓喻憐愛他一秒,“別說了,先歇息。”
馮二筆在旁笑道:“李副統領,你后背沾了好多石灰粉啊。”
李樹尷尬地低下頭顱,為自己之前的大話感到萬分羞愧。
計時用的沙漏早就漏完了,樓喻怕打擊他,就沒續。
陽烏山的幾人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這確實看著挺容易的,肯定是那人太弱了。”
“就是就是,咱們翻山越嶺,肯定比他強多了!”
“別廢話,二公子開始了。”
霍延很清楚李樹的體力如何,所以他并沒有輕視這個小小的障礙訓練。
他深吸一口氣,飛速向前沖去!
論體力,霍延比李樹強上許多,論技巧,霍延同樣高于李樹。
跟霍家兒郎比起來,李樹就是個野路子。
少年仿佛一只迅捷的黑豹,輕松越過高矮墻,跨過壕溝,穿過地樁網,在各種障礙中如履平地,猶如神助。
李樹癱倒在地,這還是人嗎!
陽烏山幾人滿臉欣慰。
“二公子就是厲害!”
“哈哈,不愧是霍將軍的血脈!”
“二公子可真長臉!”
霍延來到終點,依舊氣息平穩,只是臉上微微泛紅,額上冒汗。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定定瞧著樓喻。
樓喻噙著笑,雙掌輕擊,“非常好。”
李樹哀嚎一聲。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與霍延的差距。
“李樹,你這樣,如何帶領手下府兵?”
樓喻輕飄飄地在他心上扎刀。
“殿下,屬下一定加強訓練!”
“行,我拭目以待。”
樓喻言罷,轉首去看陽烏山的幾人。
“你們建設有功,想要什麼賞賜?”
其余人都看向頭領。
頭領心道,我想要二公子跟我們一起走,你給嗎?
他看向霍延,霍延平靜地回視他。
頭領轉念又想,帶走二公子以后呢?難道要讓二公子跟著他們一起去陽烏山收保護費?
他斟酌片刻,問:“殿下,要不讓俺幾個也試試這個?”
樓喻有些驚訝,“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