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他兩名親衛的尸體還在北蠻人手里。
——等等,尸體?!
周滿瞬間起身,來到方才“尸體”躺倒之地,著人提了燈籠過來,仔細搜尋地面上的痕跡,卻并未發現任何血跡。
有沒有可能,他們并沒有死?
也不對,出其不意被扭斷脖子,是有可能不出血的。
周滿狠命捶著自己腦袋,像只發瘋的牛,恨不得回到過去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余下兩個親衛低啞著聲音安慰他:“統領,您別太傷心,說不定……他們還活著。”
周滿道:“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親衛皺眉思索:“當時營中混亂,我等只聽到前方有人呼喊‘統領在那兒’,就跟著過去了。”
周滿敏銳發覺哪里不太對。
“喊話的人是誰?”
親衛搖首道:“天太黑,看不清。”
周滿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字條,沉而堅定道:“不管是誰在搗鬼,我都要將他們抓出來!”
他硬生生在地上坐到黎明破曉,才睜著通紅的眼睛,換了一身干凈體面的衣裳,沒有同任何人說,秘密來見慶王。
慶王聽聞來意,立刻黑沉著臉:“周滿,你身為府兵統領,竟讓賊人進府兵營如入無人之地!這是你的失職!”
“卑下有罪!”周滿神情凜然,“但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救回被綁人質。”
慶王向來不問俗務,懶得管這些,況且在他眼里,失去幾個不重要的小兵,于他而言并無任何影響。
他漫不經心問:“你想做什麼?”
周滿察覺出他的態度,心中泛冷,硬著頭皮道:“卑下想與綁匪做個交易。”
慶王無奈:“可府中并無布防圖,此事你是知道的。”
“既然對方執意要布防圖,我們可以偽造一份,借交易之機,請君入甕。”
周滿建議。
慶王道:“你看著辦。”
他覺得那些“北蠻人”的消息渠道有問題,一定是被人騙了。
周滿面無表情退出主院,不巧,迎面碰上了樓喻。
樓喻身著華服,朝周滿頷首一笑,竟主動打起招呼:“周統領,幸會。”
周滿下意識行了一禮,雖然算不上恭敬,不過也沒敷衍,“卑下見過殿下。”
“不必多禮,”樓喻笑瞇瞇道,“周統領護我王府安全,我一直感激于心。不過守衛辛苦,周統領要記得多休息,我看你眼睛都熬紅了。”
周滿:“……”
他被樓喻說得心虛不已,畢竟昨夜府兵營才被不明人士突襲,他身為統領,不僅毫無反擊之力,還被人擄去了人質。
念及此,周滿心急如焚,顧不上許多,直接躬身告退。
回到營地,他召集心腹手下,令人即刻秘密搜捕“北蠻細作”。
之所以到現在才下令,是因為他必須要先稟告慶王才行。
然而,“北蠻細作”像人間蒸發一般,根本找不到半個人影。
就在周滿焦頭爛額之際,他的手下又發現一張字條。
“立刻停止搜尋,否則殺一人。”
周滿氣得差點捶爛桌案。
娘的,他就算想交易,也不知道該怎麼聯系對方啊!
他問:“你從哪拿來的?”
“就在營外,從天上砸下來的。”
“……”
周滿左思右想,忽然想到那天他被帶去的屋子。
那間屋子距離府兵營不過數百步遠,是個無人居住的空屋。
他寫下一張字條,讓人送去屋子里。
果不其然,第二日,他的人在屋子里發現了對方回復的字條。
他收好偽造的布防圖,吩咐心腹道:“秘密點二百精銳,隨我去設伏。”
在他看來,能躲避府兵們的地毯式搜索,這些細作人數必定不多,他帶上二百精銳,應當足以對付。
交易地點設在城外短亭。
短亭周圍地形開闊,本不易設伏,但立春之后,草長鶯飛,短亭附近草木繁盛,大片大片的草地和灌木叢有一米多高,能輕易隱藏身形。
周滿獨自攜木匣,騎馬趕到短亭。
短亭內,已有數人等待。
幾人皆覆黑色面巾,頭纏黑布,只剩下一雙眼睛可見。
周滿暗自冷嗤,鬼鬼祟祟,是為賊也。
被當做人質的府兵,都跟短亭的亭柱緊緊綁在一起,只有一個被“細作”控制在手上。
他們見到周滿,全都熱淚盈眶。
周滿心中愧疚,眼睛看起來更紅了。
他粗莽著嗓子喊:“圖我帶來了,放了他們。”
霍延掐著人質脖頸,用別扭的腔調道:“先把圖扔過來!”
周滿道:“我若交給你們,你們卻不放人,該如何?”
“我等皆是守信之人,”霍延答道,“況且,眼下由不得你討價還價。”
周滿皺眉,假裝思索片刻,最終無奈妥協:“希望你們說話算話。”
言罷,手中木匣直接砸向霍延面門!
霍延“慌忙”伸手去接,另一只手對人質放松了掌控,周滿找到機會,立刻前去將人質搶回自己手里!
他面色沉沉,殺氣四溢,“我已命人包圍短亭,爾等若不想被亂箭射死,最好束手就擒。”
霍延指指亭柱上被綁的人質,“他們也會被射死。”
周滿眉心一動,正要回答,卻聽霍延用正常的腔調道:“更何況,你的伏兵已經全軍覆沒了。”
“不可能!”周滿驚訝地瞪著他,突然反應過來,“你不是北蠻人?!”
霍延搖首,“不如你試試能否號令伏兵?”
周滿心里咯噔一聲,又中計了!
他迅速冷靜下來,哼笑道:“那又如何?你拿到的布防圖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