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沉默看著他。
周圍一片寂靜。
周滿驚悚地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身后,包括被綁縛在亭柱上的府兵。
周滿極緩慢地轉過頭,下一刻,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個最不應該出現在這的人,正面帶微笑,悠然地向他走來。
“周統領,你我又見面了。”
樓喻等他回過神,面露期待問:“此次軍事演習,周統領認為如何?”
軍事演習?啥玩意兒?
周滿滿腦子問號,他已經放棄思考了。
亭中“細作”們,紛紛解開面巾和頭上的纏布,露出真實面目。
周滿不認識霍延,但面熟霍延身邊的幾個人啊!
他瞪著眼道:“你……你們……”
那幾人面帶歉意:“周統領,得罪了,咱們也是聽殿下吩咐。”
周滿整個人僵在原地。
所以說,這一切都只是一場戲?
他被人耍得團團轉?
而且耍他的人還是他一直瞧不上的世子?
“李樹,出來吧。”
樓喻對著曠野喊了一聲。
周滿循著他的目光看去。
李樹率一百府兵,氣勢凜然地從灌木叢中走出來。
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玄色軍服,腰纏朱帶,步伐整齊穩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周滿心上,氣勢奪人心魄。
與數月前離府時簡直是天壤之別。
李樹略帶歉意地瞅一眼周滿,恭敬對樓喻道:“啟稟殿下,二百伏兵已悉數被俘!”
“好。”
樓喻轉向周滿,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見,語調不咸不淡,威嚴沉肅。
“周統領,你可有話說?”
周滿滿臉赤紅,頭顱低垂。
他終于明白過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細作”!
這一切,不過是世子同他的一場較量。
用一百兵對陣他的府兵營,在人數如此懸殊的情況下,他們府兵營卻漏洞百出,損失慘重,連自己都被擒了!
這完全就是一場“屠殺”!
他身為府兵統領,玩忽職守,任由“敵人”輕易攻入營中,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李樹同情地看著他,不由為以前的老領導求情:“殿下,周統領率領府兵護衛王府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否再給他一次機會?”
樓喻冷冷道:“倘若此次并非我們,而是真正的敵人,你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后果嗎?”
李樹暗嘆一聲,只能為周滿感到惋惜。
昨夜被人突襲,周滿早就后悔不迭,自責不已,如今就算樓喻要治他的罪,他也心甘情愿。
“卑下愿意受罰!”周滿忽然單膝跪地,通紅著眼眶看向樓喻,“卑下先前一葉障目,心存偏見,是卑下之過!”
他不會因為樓喻戲耍他而憤恨怨懟,畢竟任何敵人突襲前都不會提前告知。
相反,樓喻的所作所為,激起了他深埋已久的斗志。
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能夠指揮李樹贏了這場軍事演習,就已經足夠讓他刮目相看了!
更何況,這一百府兵才訓練了多長時間?
心臟狂跳,熱血沸騰。
曾經死寂的心重燃生機。
周滿擲地有聲道:“卑下心甘情愿受罰,但懇請殿下再給卑下一次機會!”
這個看似桀驁實則苦悶的漢子,終于愿意低下頭顱,找回曾經的抱負。
樓喻淡淡道:“你既有錯,統領一職自然不能再任。即日起,李樹擔任統領一職,周滿降為兵卒。可有異議?”
兵卒,那就是最底層的士兵了。
周滿卻無一絲不滿。
樓喻對李樹道:“如今你是統領,周滿所犯之錯,按軍規處置即可。”
突然升官的李樹:“……”
他要如何對待周滿啊?這可真是個難題!
回府后,樓喻得到消息,李樹依照軍規,給周滿定下處置結果:杖三十。
被擼職,被杖責,對于曾經的府兵統領來說,已經算是重罰了。
他召來李樹,將準備好的規章制度交給他。
“此乃軍營新規,一旬內,務必讓所有府兵爛熟于胸。”
李樹接下命令,回到府兵營便傳達下去。
府兵們:什麼???他們還得背那玩意兒?
雖然心中抱怨,但經過一次“軍事演習”,他們也被激起血性。
背就背,誰怕誰啊!
新官上任,忙上加忙。
經歷一場驚嚇,如今的府兵們哪還有之前的囂張氣焰,全都乖得不得了。
但李樹為了讓人心服口服,帶領一百人,表示接受全營所有人的挑戰。
這就是要打擂的意思了。
府兵當中自然還有不服氣的,他們擼起袖子直接上去對戰。
結果,不說李樹,就連他們曾經不放在眼里的小蝦米,如今都成長得比他們還要強大。
所有人都在疑惑:這一百人去田莊到底做了什麼?
軍隊里靠實力說話,李樹憑借自己的實力,成了當之無愧的府兵統領。
他依照樓喻吩咐,在營中搭建各種訓練場地,定下每日操練項目,從一百精英中選拔出十數位,擔任所有府兵的教頭。
每個教頭領二百人左右,半個月進行一次考評,不合格的,不僅士兵自己受罰,連教頭也會受到懲罰。
教頭們一邊高興自己升官,一邊卯足了勁兒訓練士卒,一時間,軍營上下苦不堪言。
李樹就算再忙,每日也會抽空去看周滿。
周滿受了杖責,如今只能趴在床上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