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棠斜目瞧他,“那又如何?”
“眾所周知,慶王府兵都是一群烏合之眾,早就憊懶多年,沒什麼戰力,咱們駐軍訓練不斷,驍勇善戰,兩者相比,可謂天壤之別!
“而且,慶王府兵手中沒有像樣的武器,最多就是些木制的弓箭,箭頭都只是木頭削尖的,什麼刀啊斧啊就更別提了。
“可咱們不一樣,武庫里鐵制的刀槍箭矢完全夠用。更何況,慶王府兵連身像樣的盔甲都沒有。公子,咱們完全有能力壓制他們,不如將人奪了來,省得受其鉗制。”
郭棠深深瞅著他,語氣聽不出什麼:“以前沒看出你還有這等心思。”
長隨立刻跪地道:“奴只是不愿看到公子傷神。”
“可你別忘了,他有賬本,一旦出手,咱們也討不了好。”
長隨卻道:“只要出其不意地將人制住,自然不必擔心賬本。”
用人質交換籌碼,自古以來,都是相當好用的。
郭棠可恥地心動了。
想到今日樓喻在他面前“指點江山”的風華和氣度,他胸腔處瞬間迸發出一股意氣。
他立刻起身道:“我去找爹商量!”
郭濂本就被樓喻壓得憋屈,一聽郭棠的話,也不可避免地心動了。
就算樓喻有賬本,可樓喻真的悍不畏死嗎?而且一旦賬本泄露出去,他們父子完全可以趁機跑路,反正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他們可以跑路,樓喻能跑嗎?當然不能。
皇族販賣私鹽或許有罪,但罪不至死。可皇族若是有謀逆之心,那就是萬死難辭其咎。
樓喻可以用賬本威脅他們,他們也可以向朝廷上表樓喻生叛一事。
依皇帝多疑的性子,樓喻就算沒謀反,也會被皇帝以謀反罪處置。
不管怎麼說,他們郭府都不會虧,說不定還會舉報有功。
郭濂越想越覺得他們贏面很大。
他欣慰地贊了郭棠一句,然后道:“此事必須周密謹慎,沒有萬分把握,咱們先不要輕舉妄動。”
要麼魚死網破,他們郭家逃走隱居;要麼慶王府因謀反罪名被朝廷抄家斬首,郭府一家獨大,所有鹽利據為己有。
就在郭家父子沉浸在美好未來中時,樓喻正仔細聽取馮三墨匯報。
他冷笑一聲:“郭府果然賊心不死。”
樓喻從來就沒有放松過對郭府的警惕。
他如今掌握的巨額鹽利,不過是空中樓閣,沒有絕對強有力的地基,這個空中樓閣終有倒塌的一天。
樓喻需要的是牢牢控制住整個慶州府。
郭府就是這條路上最大的阻礙。
他讓馮三墨秘密潛入郭府,買通郭府奴仆,讓郭府奴仆在郭棠耳邊煽風點火,以此激起郭家父子的決心。
慶王府和郭府終有對峙決戰的一天。
樓喻要做的,就是穩穩把控整個步調,坐等郭濂主動出招。
馮三墨低首道:“殿下請放心,武庫不足為懼。”
別看那長隨說得好聽,其實州府駐軍的戰斗力相當稀爛。
郭濂這個知府當得很不稱職,又是個貪得無厭的,朝廷撥給駐軍的糧餉,估計郭濂都貪到自己腰包里了。
沒有足夠的錢糧,駐軍吃不飽飯,誰還愿意天天消耗體力訓練?
太平日子過久了,不僅府兵,連朝廷駐軍都懈怠了。
武庫就更別提了。
鐵制的武器很容易生銹,長期不用的情況下,又不花錢讓人專門保養,那些武器能不能正常使用還是個問題。
樓喻面上帶笑:“京城有沒有新消息?”
“據傳,皇帝要為貴妃修建一座鳳凰臺,耗資巨大,國庫儲備不足,民間苛捐雜稅更甚。”
樓喻暗嘆,這位皇帝也只在削藩這一件事上兢兢業業。
原書中,這個鳳凰臺就是一個導火索,原定三年完工,結果還沒建到一半,就被起義軍氣勢洶洶地推倒。
不過,樓喻擔心的不是鳳凰臺,而是皇帝不久后的另一個決定。
他會在貴妃生辰前,詔令各地藩王入京,為貴妃祝賀生辰。
這個決定當然不合常理,不過一個貴妃而已,憑什麼讓皇子龍孫奔赴京城為她祝壽?
樓喻無所謂祝不祝壽,只是京城的水太亂太渾了,原著中慶王去京城后,不慎摔斷了腿,變成一個瘸子。
樓喻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他必須為此做些準備。
好在貴妃壽辰在秋收之后,他還有時間進行謀劃。
“三墨,我給你半年期限,在京城秘密培養咱們的耳目,以及,密切關注寧恩侯府,事無巨細。”
寧恩侯府,是他大姐的婆家。
馮三墨立刻領命:“是!”
此時屋內只有他們二人,樓喻低聲問:“交給你的密碼語都學會了?”
馮三墨點點頭,“學會了。”
“京城水深,以后傳信皆用密語,”樓喻道,“密語不能外傳,只允許暗部通曉。”
馮三墨領命退下。
樓喻剛伸出一個懶腰,就見馮二筆急急忙忙跑過來。
“殿下,田莊來報,說是城外突然出現了大批流民,如今圍了咱們田莊,一個個眼都紅了。”
樓喻一愣,“可有傷亡?”
“目前還在對峙,”馮二筆滿臉愁容,“若是陽烏山那群人晚兩天出發就好了。”
霍家舊部皆被派去運糧,否則有他們在,那些流民肯定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