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來聽我講課?!”
樓喻假裝沒聽見他的講課內容,點點頭道:“帶客人來轉轉。”
作為世子殿下的狂熱粉,楊繼安幾乎知曉樓喻的所有事。
他清楚何大舟的身份,卻假裝不認識,眉眼彎彎道:
“殿下,我這段時間武藝又進步了,您要不要瞧瞧?”
樓喻不由笑了,“行啊。”
楊繼安眼珠子轉了轉,“李統領我肯定打不過,我隨便挑個人比試怎麼樣?”
“當然可以。”樓喻笑瞇瞇同意。
楊繼安很感動殿下如此信任他,胸中熱血沸騰,遂看向何大舟:“我要跟他切磋。”
他從去年就跟著霍延學武,至今已有大半年時間。
霍家武藝在大盛本就頂級,再加上他天賦異稟,于習武一道上頗有心得,如今已經小有所成。
何大舟是什麼人?
他不過普通百姓出身,學的還是野路子。
能當上慶州府駐軍統領,一是因在普通士兵中確實有兩把刷子,二是因慶州府駐軍不受待見,有背景有能力的人不會來當。
他和周滿能打上不少回合,不是周滿弱,而是周滿路數太正了,讓人一眼就能看透。
何大舟招式刁鉆,單人對戰時,周滿那個大老粗玩不過他。
此次被俘,不過是府兵強于駐軍罷了。
何大舟是不服氣的。
而眼下,他正被一個小孩子耍弄。
不甘和怒意瞬間沖到頂點。
他眉目輕蔑:“我不和小孩子比。”
楊繼安認真問:“是因為你連小孩子都比不過嗎?”
樓喻差點笑出來,這小子太會拱火了。
至于比試結果,他并不擔心。
從性格上說,楊繼安表面跳脫,實則心中有數,他一般不打無把握的仗。
在書中,他和霍延的區別是,霍延通常會以強橫無比的武力將人打敗,很少用陰謀詭計,楊繼安則工于心計,喜歡迂回。
他既然說要同何大舟比試,就一定估算出了結果。
退一萬步,就算楊繼安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他才十歲出頭,打不贏很正常嘛,一點也不丟臉。
總而言之,丟臉的只會是何大舟。
何大舟會不知道嗎?
他就是看出蹊蹺才拒絕楊繼安的挑釁。
可是眼前這小子說話實在氣人,什麼叫“連小孩子都比不過”?
這是在踐踏他的尊嚴!
他黑著臉,小胡子氣得一掀一掀的,粗嘎著嗓子道:“和你打,勝之不武。”
楊繼安搖搖頭,篤定道:“你打不過我。”
何大舟能忍,他的親衛忍不了了,誰比誰高貴啊!
干他丫的!
一名親衛性急沖出來,“跟統領比,你還不夠格!”
言罷,揮拳而出。
勁風襲向楊繼安面門,他雙目一瞇,輕巧躲開親衛拳頭,滑不溜秋地轉到親衛背后,伸手一推,親衛不由自主往前踉蹌幾步。
楊繼安用的是巧勁,他得霍延真傳,領悟過四兩撥千斤的奧妙,用起來得心應手。
樓喻幾人已退后數丈遠,不少府兵全都圍過來湊熱鬧,之前上課的府兵甚至喊著“小楊夫子”給他助威。
單論體型,親衛高大魁梧,楊繼安瘦削單薄,可論技巧和心黑,楊繼安遠勝親衛。
他似乎天生適合戰斗,他的腦子能夠快速分析出對方的招式和下一步甚至下下一步的動作。
如此,他便可以利用先機打敗對方。
親衛輸了,輸得合情合理,毫不意外。
他從地上爬起來,滿臉羞紅,懊惱道:“再比一次!”
“夠了。”
何大舟阻了他,小眼睛盯著楊繼安,臉上輕視不再。
他的親衛已經輸了,他必須要贏一次。
何大舟已經看穿了楊繼安的把戲,不過是靠著小聰明取勝而已。
要論小聰明,何大舟完全不帶怕的!
他走到場地中間,也不說廢話,直接開干。
可剛一上手,他就發現不對勁。
同他交手的小孩,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不再是狡猾靈活的泥鰍,而是密不透風的高墻。
何大舟的刁鉆在楊繼安面前,竟毫無施展的余地!
有種小巫見大巫的滑稽感。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這小孩有的不僅僅是小聰明,他的武學功底竟也不俗。
大意了,他大意了!
他竟被一個小孩子騙得團團轉!
比武最忌分心,楊繼安迅速找出他的破綻,一個絞殺將他死死困在地上。
何大舟已經羞愧得無地自容。
周圍不斷的叫好魔音般鉆入他的耳朵,他所謂的自傲和自尊被一個小孩子打擊得潰不成軍。
楊繼安放開他,眼巴巴跑到樓喻面前,眼中寫滿“求表揚”。
“殿下,我是不是有進步?”
樓喻由衷笑了,真心夸贊道:“進步很大,很棒。”
楊繼安得了鼓勵,高興地蹦到何大舟面前,安慰道:“你不用覺得丟臉,你輸了不怪你,應該怪朝廷沒給你機會!”
何大舟抹了把臉,“你什麼意思?”
楊繼安給他分析。
“遇到殿下時,我只是個小乞丐,可是殿下心善收留我們,不因我們的身份而看低我們。他讓我們吃飽穿暖,讓我們讀書習武,如果易地而處,你也可以變得很厲害!”
他俯視何大舟怔忪的面容,繼續道:“可我聽說你們駐軍沒錢沒糧,飯都吃不飽,怎麼可能有力氣訓練?光是想一想就覺得你們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