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技之長的,可以選擇去造紙坊,也可以選擇不去,殿下會另外安排你們做事。”
他當初登記時,已將每人的情況記錄在案,一些特別的都記在了腦子里。
“徐勝,你之前說你會打鐵,可對?”
徐勝點點頭。
其余同鄉人也附和:“阿勝他爹他爺都是打鐵的,他從小就會,打得可好哩。”
魏思道:“殿下準備招收鐵匠,你若想繼續打鐵,可以不去造紙坊。”
徐盛問:“打鐵要不要簽賣身契?”
“要。”
魏思安撫眾人,“你們不用擔心,殿下說了,賣身契先只簽五年,五年后你們自行選擇。”
依他看,殿下還是太仁慈了,五年的時間真的不長。
流民們尚未意識到,只有簽了契的,才更有可能接觸到核心事務,才更有可能得殿下重用。
若非他和二筆、三墨、阿硯都是殿下的奴,殿下也不會如此培養信重他們。
是跟著殿下有前途,還是自生自滅有前途,根本不用想。
徐勝腦中交戰不止。
他不想為奴,可又不甘于平庸。
可惜世道已經亂了,他已經回不去了!
這些天,他一直在觀察田莊。
他看到地里茁壯成長的麥秧,聽到學堂傳來的朗朗讀書聲,聞到醫館偶爾飄來的藥香,實在無法想象,這只是一個小小的田莊。
他羨慕莊戶們安逸平靜的生活。
魏思見眾人沉默,便道:“給你們一晚上工夫做決定,明日一早我來登記。”
日落月升,田莊靜謐安寧。
樓喻召來霍延和楊廣懷,在屋中與二人商謀。
“楊先生,汪大勇等人路遇起義軍,你如何看?”
楊廣懷老神在在:“民不聊生,揭竿而起,亂世之象。”
“慶州將如何?”樓喻再問。
楊廣懷嘆息一聲,“殿下,如今之計,唯有招兵買馬,加大守備,方可亂中求生。”
他覺得樓喻心里門兒清,只是非要借他之口講出來而已。
這讓他很沒有成就感。
樓喻又道:“先生所言極是,只不過兵從何來?武器又從何來?”
“殿下已有對策,何必問我?”楊廣懷無奈搖首。
樓喻不禁笑了,“先生誤會我了,我確實是在問策。”
他道:“我可以廣招流民入伍,可前來慶州府的流民只是少數;我也可以招募鐵匠為我煉鐵,可慶州鐵礦稀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鹽鐵官營,不是說著玩玩的。
制造軍備,需要大量的鐵礦石。倘若慶州府內有礦山,樓喻根本不用愁,若沒有,他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從其它地方買過來。
霍延忽然道:“陽烏山有。”
楊廣懷挑眉笑了下。
“當真?”樓喻目露喜色,又冷靜下來問,“如果陽烏山真有鐵礦,為什麼朝廷沒有派人接手,反而讓一群山匪占據?”
霍延道:“當地山匪橫行,吉、慶兩州都不愿管,朝廷并不知當地有鐵。”
“那你又如何知曉?”
霍延目光沉靜,“有位叔叔識得鐵礦。”
樓喻了然,“是汪大勇他們告訴你的。”
“嗯。”
樓喻摸摸下巴,“若我想要鐵礦,豈非要與那幫山匪對上?”
楊廣懷道:“陽烏山易守難攻,山匪占據多年,不僅熟悉地形,還設了不少陷阱,若是正面對上,恐怕討不了好。”
這可就難辦了。
樓喻皺眉問霍延:“可知陽烏山有多少山匪?”
“不少于兩千人。”
樓喻有些頭疼。
他目前手里也就四千兵力,武器裝備也跟不上,若是直接去捅山匪老窩,鐵定會全軍覆沒。
可是沒有鐵礦,制不出兵器,慶州更加寸步難行。
目前看來,拿下無人監管的陽烏山,是獲取鐵礦最方便最保險的法子。
他眼巴巴看著霍延與楊廣懷,希望兩人能夠給他良策。
霍延開口:“可以火攻,但難免殘忍,且山火不易滅。”
一聽就是簡單粗暴的干法。
楊廣懷道:“可以滲透內部,里應外合。”
這是走迂回路線。
樓喻想了想,道:“如果將他們都引下山呢?”
霍延和楊廣懷灼灼看向他。
“我說錯了嗎?”樓喻微微一笑,以解尷尬。
楊廣懷頷首贊道:“此法可行,只是如何引他們下山?”
霍延接道:“利誘?”
“如今世道,什麼才能引誘山匪不計后果傾巢而出?”樓喻瞇起雙眼思考。
“糧食。”霍延道。
楊廣懷附和:“若是有大批糧食經過,山匪必生搶奪之心。”
“即便如此,山匪熟悉地形,可以設伏,咱們四千人并不一定能招架住兩千人。”樓喻嘆氣。
更何況,就算去剿匪,也不可能帶上所有兵力,畢竟慶州府還需兵力坐鎮,以防郭濂等人鬧出幺蛾子。
楊廣懷淡淡道:“可以借兵。”
“借兵?”樓喻有些不解,“去哪借?”
霍延目光微凜,“先生是指吉州邊軍?”
“不錯,”楊廣懷神色篤定,“吉州去歲雪災,不僅百姓流離失所,就連邊軍也只是在苦苦支撐。”
樓喻眼睛一亮,“你是說,如今邊軍缺糧,朝廷又不管,若是咱們以送糧名義前往吉州,并讓吉州派兵來護,如此便可借力打力?”
見他目露喜色,楊廣懷終于生出幾分成就感,否則總覺得自己無用武之地,實在汗顏。
霍延頷首,“此計可行,一箭雙雕。”
一是能緩解慶州兵力緊缺的困境,從而壓制山匪取得陽烏山的控制權。
二是能解邊軍燃眉之急,增強守軍力量,從而守住大盛第一道門戶,為慶州提供一個更加安穩的發展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