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窯爐建成之前,樓喻向鐵匠了解了一下盛朝的煉鋼法,發現他們還停留在百煉鋼的技藝上。
百煉鋼制成的刀劍武器,雖然鋒利,但存在一個相當大的缺陷,那就是制作成本太高,非常耗費人力、物力。
他雖然有錢,但也不想這麼浪費啊。
樓喻不由想起了“綦毋懷文”。
這是位煉鋼大師,他改良的灌鋼法,對他原先那個世界的煉鋼法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
他制出的“宿鐵刀”,可斬鐵甲三十札。
恰好樓喻曾了解過這種“灌鋼法”的工藝流程。
他吩咐馮二筆:“去叫徐勝來。”
馮二筆一愣,半晌才想起來徐勝是誰,不由納悶:殿下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他應聲派人去召徐勝。
正忙碌著的徐勝儼然不可置信:“殿下要見我?”
來人只是個跑腿的,也不清楚殿下要召見這個鐵匠做什麼。
徐勝茫然地被領進內室,低首跪地行禮。
樓喻讓他起身,溫和道:“我聽說,你曾替官府造過兵刃?”
“是。”
徐勝依稀記得世子那日斬殺匪首的威嚴,壓根不敢多言。
樓喻又問:“你可曾聽說,有刀能斬甲三十札?”
“不可能!”徐勝脫口而出。
就連技藝最精湛的鐵匠,也無法造出這般鋒銳的刀刃!
樓喻笑了笑,“那你想不想成為如此傳奇的鑄造大師?”
一個年輕的、富有理想的、毫無根基的鐵匠,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第四十章
忙碌一天,樓喻回到府中。
剛入東院,就見到他娘迎上來,滿目心疼:“喻兒,娘看你這段時日清減不少,特意讓廚房煲了湯,你趁熱喝。”
樓喻摸摸肱二頭肌,心中甚為滿意:“娘,我不是清減了,是長高了。”
也變強了。
雖然不像李樹他們高大魁梧,但肌肉線條流暢,只是穿上衣服稍顯清瘦。
反正他又不追求肌肉猛男的身材,相比李樹和周滿,他更欣賞霍延那種修長精干的。
慶王妃親手給他舀了湯,“娘就是覺得你瘦了。”
“行行行,娘說了算。”
樓喻笑著乖乖喝湯。
慶王妃屏退左右,等樓喻一口一口喝完,才肅容低聲道:“喻兒,娘要你給句準話。”
樓喻詫異抬首:“娘要問什麼?”
慶王妃秀眉凜冽:“你是不是……不甘為藩王世子?”
這話著實過于委婉了。
樓喻置碗于案,輕笑一聲:“娘,我眼下不過是求自保。”
慶王妃道:“你可知娘是什麼出身?”
樓喻茫然:“外祖不是游擊將軍嗎?”
“可你曾外祖是水匪出身。”慶王妃語出驚人。
啊這……
樓喻繼續茫然吃瓜。
慶王妃低聲道:“此事自你外祖當官后就沒再提過,你不知道也正常。不過娘今日告訴你這些,是想問你,你需不需要人手幫忙走船運貨?”
樓喻眼睛瞪大,求之不得啊!
漕運的重要性不必多說,他若有水上幫手,以后不管是運貨還是運兵,都是極為有利的輔助手段。
他驚奇問:“曾外祖尚有舊部?多少人?如今在何處?”
慶王妃哭笑不得:“南方水系發達,他們如今都在南方討生活,你曾外祖去世時有一千多人。”
“那如今?”
“你曾外祖去世前,建了個船幫,本想將這攤子交給你外祖父,誰知你外祖父去給朝廷賣命,便交由我義兄打理,如今多年未見,娘也不知有多少人。”
樓喻眨眨眼,總感覺他娘年輕時的日子好有趣啊。
“娘的義兄,不就是我的義舅?”
“嗯,”慶王妃面露柔色,“你這個舅舅身世不好,是你曾外祖做主,讓他給你外祖父做義子。”
樓喻問:“他人怎麼樣?”
慶王妃笑了,“你以后見了他就知道了,你要是需要,娘可以傳信過去。”
樓喻連連點頭,他怎麼可能不要!
誰能想到,他娘還有這背景呢。
美美睡了一覺,翌日醒來,又有喜報傳來。
之前他讓郭濂上奏之事,朝廷已經同意了!
從此以后,陽烏山地界皆由慶州管轄,也就是說,陽烏山成為慶王合法封地的一部分。
樓喻表揚一下郭濂:“干得不錯,今日郭棠有雞腿吃。”
郭濂:“……”
他現在萬分后悔,每天只能拿著兒子的親筆信彷徨度日。
適時,司獄官呈上牢犯名冊。
樓喻仔細翻閱后,剔除一些死囚,其余的都打算拉出來使使力氣。
雖然販鹽給他帶來巨利,造紙坊的紙也被運往經濟發達的城市,賣出好價錢。可他要養這麼多人,要買這麼多原料,著實不容易。
所以必須要開荒種糧。
多余的勞力都拉去墾荒,反正慶州荒地多得是。
司獄官根本不敢違抗,應聲下去。
郭濂見此長嘆一聲,胡鬧啊,這完全就是在胡鬧啊!
在他看來,建設所謂的新城,純粹是樓喻異想天開!
日子不緊不慢,新城的建設熱火朝天。
窯爐建成后,樓喻令所有鐵匠開始打造鐵制農具,畢竟開荒也是要工具的。
他讓那麼多人去開荒,農具早已告罄,有人只能用木鍬挖土,那效率能提得上來嗎?
唯有徐勝,站在滾燙的爐口前沉默不言。
他想起那日樓喻問他的話——你想不想締造傳奇?
他當然想!他太想了!
身為鐵匠,能打造出一柄絕世寶刀,是他的終生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