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二筆瞪大眼,終于回過神來。
“三墨,你怎麼在這?殿下不是讓你嚴密監視府衙嗎?”
馮三墨沒工夫跟他解釋,道:“馬車我已按照殿下吩咐備好,你帶回去便可。”
他頓了頓,撇過臉去:“給殿下的生辰禮,我已放在車內,你別忘了替我送給殿下。”
馮二筆瞅著他耳尖發紅,不由暗笑。
他這弟弟真是容易害羞。
“知道了,不會忘的。”
片刻后,馮二筆帶著兩輛馬車回來,驚呆鄭義等人下巴。
鄭義忙不迭跑過來,“不是只叫一輛嗎?怎麼叫了兩輛?!”
他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呀!
樓喻一臉無辜:“人窮不能志短,咱們需要排場,京城多的是狗眼看人低的,義王愿意讓人瞧不起?”
“……”
其中一個車夫適時開口:“盛惠二十兩,先交五兩定金。”
鄭義等人:搶錢啊?!
“義王,等到了京城,郁某入了紫云觀,還用在意區區二十兩?”
鄭義忍著氣,萬般不舍地掏出五兩銀子遞給車夫。
樓喻終于明白鄭義為何沒能成功了,因為他太摳了。
“兩輛馬車,你一輛,剩下一輛誰坐?”鄭義問。
樓喻到底沒太黑,好心建議:“不如義王也享受享受?”
鄭義一想也是,錢都花了,何不享受一次?
于是鉆入第二輛馬車。
樓喻帶著馮二筆進入車廂后,馮二筆立刻從暗屜里取出一個木匣。
木匣方方正正的,上面也沒什麼花紋,看著就古板。
“少爺,這是三墨送您的生辰禮。”
樓喻驚訝,沒想到三墨還會送禮物,稀罕啊。
他打開一瞧,是方質地上乘的硯臺,的確是三墨會送出的禮物,中規中矩。
他笑瞇瞇地收下,“三墨有心了。”
馮二筆趁機問:“少爺,您不是讓三墨監視那些人嗎?為什麼三墨會在這?”
樓喻解釋道:“三墨一直暗中跟著咱們。”
“那慶州……”
樓喻笑道:“這才幾日,府衙不會出事,要出事,也得等我到了京城。”
“三墨也會去京城?”
樓喻頷首:“等咱們真正入京,他就返回慶州。”
他這一路上,又是扮流民,又是入三斤坡,又是運礦石,若沒有馮三墨暗中準備好,屆時他到京城,拿什麼祝壽?
馮二筆了然,三墨真辛苦!
馬車外,霍延不由碰了碰藏在懷里的東西。
他耳力不俗,知道連馮三墨都送了生辰禮,不由有些心亂。
眼見今日就要過去,阿煊和阿瓊的禮物還沒送出去。
當然,還有他自己準備的禮物。
他該怎麼開這個口呢?
*
星垂平野月如鉤。
霍延守在馬車旁,從懷里掏出兩個小物件,踟躕盯著車簾。
樓喻就在車里,車里點著蠟燭,蠟燭的光透過縫隙,與夜幕上的星光隱隱爭輝。
要不,他直接將生辰禮放到車里?
霍延略感幾分頭疼。
以前在京城,他不是沒送過平輩人禮物,但那時候他有小廝幫忙跑腿說場面話,不用他自己親自出面。
如今面對樓喻,他委實不知該說些什麼。
說吧,覺得難以啟口;不說吧,又覺得失了禮數。
楊繼安起來小解,看到霍延在馬車旁走來走去,一副失神茫然的模樣,便上前低聲問:“你怎麼了?”
看到霍延手里的東西,他福至心靈:“你是不是要送少爺禮物?”
霍延面無表情:“……幫阿煊和阿瓊送。”
楊繼安捂著嘴,以防自己笑出來。
他以前就覺得霍延別扭,現在看來是真別扭,送個禮物都這麼猶猶豫豫的。
他道:“不就送個禮物嗎?直接給少爺不就行了?難不成比殺人還難?”
“……”
楊繼安搖頭嘆氣,“你慢慢磨吧,等到子時,殿下生辰都過了,要是阿煊弟弟和阿瓊妹妹知道你沒及時送,肯定要怪你的。”
言罷瀟灑離去解手。
霍延低頭,想到臨行前兩小的殷切囑托,便下定決心,行至樓喻側窗邊,輕輕敲了敲。
小簾掀起,樓喻的臉露出來,燭光因風動了一下,樓喻連忙伸手去護,對霍延道:“到車上來。”
霍延只好入了車內。
馬車內部空間不是很大,容樓喻一個人還算寬敞,可惜霍延身高腿長,他一進來,整個空間就變得逼仄起來。
“什麼事?”樓喻問。
霍延沉默幾息,忽然將手中的東西往小幾上一放,垂首低聲道:“這是阿煊和阿瓊送你的生辰禮。”
樓喻有些驚訝,沒想到這麼多人記得他生日,連兩小都準備了禮物。
他看著幾上兩件禮物,問:“分別是誰送的?”
霍延道:“竹扇是阿瓊親自做的,木兔是阿煊做的。”
竹扇輕巧素雅,扇柄觸手溫潤,沒有絲毫毛刺,可見打磨得極為圓滑。扇墜用素色絲線編織而成,別有意趣。
樓喻展開一觀,不由贊道:“好扇,好畫。沒想到阿瓊小小年紀,丹青之術如此了得。”
霍延不由伸手蹭了一下鼻尖,眼神有些躲閃,沒吭聲。
“我正缺把扇子,”樓喻笑容靈動,“阿瓊送得恰到好處,我很喜歡。”
他又拾起木頭做的兔子。
木制的兔子看起來有些憨傻,但丑萌丑萌的,甚是有趣。
樓喻放在掌心把玩,一不小心不知碰到哪里,兔子忽然舒展四肢,軀干拉長,竟自己走了幾步。
他驚訝看向霍延:“這是……機關術?”
霍延點點頭,“他喜歡玩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