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城門處涌來一大隊人馬,為首的年輕公子縱馬而來,端的是風流不羈,貴氣逼人。
他身后有數十護院,皆手持長棍,面容凜然。
阿大跟他們穿得不一樣,鄭義一眼就看到他了。
他瞳孔微縮,這架勢,恐怕衛公子確實非富即貴。
鄭義是個識時務的,他是萬萬不敢在京城外跟達官貴人起沖突的。
遂掛上一個笑臉,問樓蔚:“可是你親戚來了?”
樓蔚點頭,面上雖帶笑,眼中卻不見喜意。
他仰視著縱馬沖來的人。
那人相貌端正,錦衣華服,居高臨下看向樓蔚,眉頭微皺:“你怎麼又惹事兒了?”
樓蔚低首:“表哥,勞煩你跑一趟,借你的銀子我會還給你的。”
杜謹揮揮手,不耐煩道:“誰要你還這點錢了?”
他到底不愿在外人面前多說,揚手吩咐護院,將一個小木箱放到鄭義面前,高高在上道:
“多謝諸位一路護送我這表弟,這里面共二百兩銀子,算作酬勞。”
鄭義:“……”
怎麼只有二百兩?!
他立刻道:“我們救了他一命,他當時說會重金酬謝;我們幫他埋尸,他說一人一兩;我們又借他馬車,總共一百兩。這些加起來遠不止二百兩吧!”
就算是權貴也不能不講道理啊。
杜謹目光輕蔑:“又不是我答應你們的。”
二百兩,足夠這些賤民過活了,可惜這些賤民就是這麼貪婪。
“欺人太甚!”鄭義怒火中燒。
眼看硝煙彌漫,樓蔚突然抬首道:“表哥,你借我一千兩,我會還你的。”
鄭義連忙閉嘴。
一千兩!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這趟生意是劃算。
杜謹很不耐煩:“借你?我一下子哪能拿出那麼多錢?”
鄭義看看杜謹,又看看樓蔚,感覺這兩人不對勁啊。
不會是想賴賬吧?!
要是郁先生在這就好了,還能出出主意。
樓蔚神情鄭重:“表哥,要不是他們,我和阿大也會被流寇砍死,救命之恩,酬謝再多都不為過。”
他咬牙相求:“你要是一時半會兒拿不出來,我可以在這等,等你湊齊了再來換我。你放心,我說借你就借你,不會賴賬的。”
聽他這話,鄭義都忍不住有些感動。
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可惜杜謹只覺得煩,他語氣很沖道:“你非要讓別人看我杜家的笑話嗎!”
他若丟下滄王世子在城外過夜,明天就會有人參他杜家一本,他們杜家就會被全京城的人恥笑。
他本就不想來管這個爛攤子,眼下樓蔚又這麼倔,杜謹暴脾氣上來,喝道:“城門就要落鑰,你別廢話了,趕緊跟我回府!”
言罷示意護院上前去捉樓蔚。
樓蔚是個言而有信的,奈何杜謹不講道理。
沖突不可避免。
鄭義怎能讓到手的鴨子飛了?他直接扯住樓蔚胳臂將他往后藏,臉上疤痕猙獰恐怖。
“不給錢就別想帶人走!”
這理兒他到哪都說得通!
杜謹雙眉倒豎,就要呼喝護院去搶。
阿大突然道:“公子!您先隨杜少回府,小人留下!”
又面向鄭義:“一千兩匆忙之間確實湊不齊,不如先由公子入府稟明緣由,明日湊齊銀兩再來,如何?”
鄭義覺得有道理,反正樓蔚不像是能拋棄阿大的人。
他點點頭,讓人搬回二百兩,告誡樓蔚:“明天你要是不帶足八百兩,我就割了阿大的腦袋!”
樓蔚鄭重頷首。
如今只能他親自入杜府求姨母了。
鄭義一群人就這麼枯等了一夜。
翌日上午,樓蔚沒來。到了下午,樓蔚還是沒來。
鄭義嗓子都在冒煙,朝阿大吼叫:“他怎麼還不來!他真的不管你了?!”
阿大:“……”
他相信自家殿下,可杜家什麼態度,就不好說了。
就在鄭義瀕臨爆發之際,樓喻派人傳來了好消息。
來人穿了身道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貧道來自紫云觀,敢問善信是否姓鄭名義?”
鄭義精神抖擻:“我是鄭義!”
他瞅瞅道士身后,沒見樓喻身影,不由問:“郁先生呢?”
道士笑著說:“郁先生與道法有緣,慧根深重,已決定入觀修行,不理俗世。”
鄭義懵了:“那礦石……”
“善信勿憂,有郁道友作保,這些礦石皆可賣與敝人。”
鄭義面露驚喜。
“不過,得先驗驗品質。”道士假模假樣地瞧了瞧,面色沉凝。
鄭義忐忑:“怎麼樣?”
“并非上品,敝觀本不會收納,不過這次貧道可以做主買下。”
鄭義急了:“那以后呢?”
他還有好多好多礦呀!
“莫急,”道士悠悠一笑,“貧道識得京城內外不少觀主、道友,他們或許會愿意收,若是價錢適合,我可為善信引薦。”
鄭義紅著眼:“多少?”
“一石原石一千文。”
鄭義算了算,一兩硫磺粉都可以賣一千文了,他這一百斤原石才能賣一千文,差得也太多了吧!
道士又說:“買了原石,還得花高價請工匠提煉,別看原石個頭大,能提煉出來的卻極少。”
鄭義想了想,價格也不是不可以,至少挖礦他們只需要出力氣,幾乎無成本賺錢。
“道長能為我引薦多少道觀?”
道士不耐煩了:“你若愿意交易,咱們就此銀貨兩訖;你若不愿,便自行離去吧。”
鄭義硬著頭皮問:“那我們回去后還用不用挖礦?道長給個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