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勇信服他,遂不再問。
“對了,周滿那檔子事兒如何了?”樓喻問。
蔣勇嘿嘿一笑,撓頭不言。
“有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樓喻淡淡瞥他一眼。
蔣勇連忙搖頭:“是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能污耳朵的事,必定非同凡響!
樓喻興致大增:“你盡管說。”
蔣勇得令,只好湊近壓低聲音道:“咱們套了他麻袋,揍了他一頓。”
樓喻:“……就這?”
“他當著咱們的面尿了褲子,哭得可慘了。”
“……”
這也不算污吧?他還以為是什麼奇奇怪怪的事兒呢!
白期待一場!
“既如此,你們都收斂些,明日壽宴之后,或許有場硬仗要打。”
樓喻語重心長。
“屬下明白!”
同蔣勇分別后,樓喻便往藥材鋪走去。
“殿下,您真要買補品啊?”馮二筆問。
樓喻“嗯”了一聲,忽然道:“嚇得尿褲子,是很污濁的事嗎?”
馮二筆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倒是霍延開口:“是因他們敬慕你。”
便不愿任何腌臜事污染樓喻耳朵。
樓喻恍然大悟,是因為有濾鏡。
就像紙片人不會上廁所一樣。
馮二筆回過神來,笑嘻嘻道:“殿下仙姿玉質,雪胎梅骨,大家都尊敬崇拜您呢。”
樓喻失笑,這二筆拍馬屁的功夫倒是“日新月異”。
三人挑了些藥材,悠然自得地往侯府走。
“喻世子請留步。”身后傳來一道清朗之聲。
樓喻腳步都沒停,繼續往前走。
身后幾人迅速上前,轉到他身前,攔住三人。
樓喻扇尖抵著下巴,好奇問:“今日你們茶樓拋盞一事,本世子還沒找你們算賬呢,現在卻自己跑來找罵?”
“霍延不是拋回來了嗎!”一個綠衣少年憤憤道。
樓喻沉了面色:“敢情是本世子對不住你了?”
“你怎麼變了這麼多?”綠衣少年嘀咕。
樓喻:“好狗不擋道。”
“……”
綠衣少年氣道:“樓喻,你別太過分了!想當初你還被人壓在泥地里不能翻身呢!你如今這般輕狂,小心晚上睡不安穩!”
樓喻怔愣住。
馮二筆在旁要氣炸了,這他娘的在往殿下傷口上戳刀子啊!
霍延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
“你放肆!”馮二筆怒目圓睜,“竟敢直呼殿下名諱!”
綠衣少年還欲說話,一直旁觀的月白少年將他攔住。
月白少年容貌俊朗,眉目疏闊,舉手投足倒有幾分君子之風。
“在下范玉笙,久仰殿下大名。”
聽這聲音,正是方才讓他“留步”之人。
樓喻打量他幾眼,不耐煩道:“有何貴干?”
“今日茶樓一事,確實是我等之過,范某欲向殿下賠個不是,可否請殿下共飲?”
范玉笙風姿儒雅,目光真誠,倒是讓人不好拒絕。
“不必,”樓喻看向綠衣少年,“四年前折辱之仇,我還沒忘。”
綠衣少年昂著脖子:“我又沒動手!”
樓喻又指其余少年:“那他們呢?”
“自然也沒有!”
最多開口嘲諷了幾句。
樓喻:“哦。”
綠衣少年反應過來,“你不會不記得當初是誰害的你吧!”
樓喻確實不記得那些人的臉了。
他道:“長那麼丑,誰分得清是誰。”
幾人:“……”
范玉笙再次噗笑出聲:“殿下,不妨今日一并賠了吧。”
“天色不早,我還得回侯府。”
樓喻拒絕,徑直繞過幾人。
“霍二郎。”
范玉笙忽然開口:“可知兩位夫人孤冢何處?”
霍延驟然駐足,眸色震顫。
樓喻也聽見了,他轉身道:“范公子,你既然要賠罪,便以此賠罪吧。”
“稀奇,真稀奇。”范玉笙低嘆搖首,“世子待霍二郎,倒與傳聞不同。”
樓喻大言不慚:“他是我的人,我待他好一些,又如何?”
如此直言,倒讓范玉笙有些驚訝。
樓喻這般厚待一罪奴,就不怕引起那位猜忌?
樓喻知道他在想什麼,倒也沒想著為他解惑。
反正皇帝知曉他和霍延的“關系”,他可以暗地里苛待霍延,自然也可以明面上厚待霍延。
只要京城夠亂,皇帝哪還顧得上他?
“既無誠意,便算了。”樓喻直接領著霍延和馮二筆離開。
范玉笙看著三人背影,皺眉道:“不應該啊。”
綠衣少年:“什麼不應該?”
范玉笙沉默。
以霍延的骨氣,為何會甘心跟在樓喻身邊?還那般忠心地為他擋下茶樓杯盞?
太奇妙了。
若非霍延骨氣盡失,便是這位慶王世子比他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使得霍延甘愿受其驅使,護其安危。
樓喻三人回侯府后,直奔謝茂的院子。
守在院外的雜役沒攔住。
謝茂斷了一條腿,又被皇帝下令禁足,只能躺在床上休養。
他臥在床上,越想越氣,真恨不得將樓喻碎尸萬段。
可爹和兄長都來勸他,讓他暫時忍耐,等陛下大事成了,再找樓喻算賬不遲。
謝茂已知輕重,只能在床上苦悶度日。
院中忽然傳來喧嘩聲,他正心煩意亂,便怒吼一聲:“都吵什麼?給本少爺閉嘴!”
“哎呀,二郎好大的火氣啊。”
樓喻笑著踏進來,滿臉真摯道:“好在我買了些凝神靜氣的藥材,可以降降火。”
謝茂不搭他的腔,怒聲斥責仆役:“大夫都說了讓我靜養!誰都不能進來!你們都是怎麼當差的!”
仆役立刻上前,欲將樓喻三人驅逐,卻被霍延和馮二筆攔住。
樓喻嘆道:“我好心來看你,你卻……罷了,看在你斷腿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