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昀捏著酒杯,問:“郭大人怎麼不說了?慶王府兵如何?”
郭濂合上木匣,哈哈一笑:“我只是覺得,慶王府兵憊懶多年,實在沒什麼戰斗力,以后還需韓將軍您勞心費神。”
“無妨。”韓昀放下酒杯,掃視一周,“怎麼不見府兵統領?”
呂攸接話:“估計在營中睡大覺呢!”
“韓將軍一路風塵,眼下天色也黑了,不如先歇息一晚,明日再去造訪慶王府罷?”沈鴻提議道。
掌管府兵的符牌在慶王手中,要想收編府兵,韓昀必定要拿到符牌。
只是天色已黑,只能等明日了。
韓昀頷首應下。
當晚,他應邀宿在郭府。
半夜時分,忽聽門外有響動,韓昀立刻起身,出門來到廊下。
云霧遮月,只隱約看到一團紙被扔在地上。
他彎腰撿起來,回屋點燃蠟燭翻開。
上頭寫道:慶王府兵營有異,將軍慎重。
韓昀輕嗤一聲,將紙條放在燭火上燒掉。
翌日,郭濂親自陪同韓昀來到慶王府。
慶王已經“病愈”,在正廳接見了他們。
他容貌憔悴,面色微苦,低嘆道:“韓將軍的來意本王知道了。”
韓昀面無表情:“圣上命下官收繳符牌,還望王爺配合一二。”
慶王苦笑:“世子尚在京城,本王又怎會拒絕?”
他說著,從袖中掏出一枚鐵制的符牌,遞到韓昀面前。
——竟早就準備好了!
郭濂有些驚訝,慶王就這麼輕易上交軍權了?
一切似乎來得太過容易。
他仔細打量慶王的神色,見他眸中苦澀擔憂不似作假,便稍稍放下心來。
想想也是,慶王不過一個草包,厲害的只是樓喻。
眼下樓喻被困京城,慶王府沒了主心骨,慶王又擔心愛子性命,不得已拿出符牌,完全合情合理。
郭濂壓下一絲疑慮,笑道:“恭喜韓將軍。”
韓昀鄭重接過符牌,對慶王道:“叨擾王爺,還請見諒。下官告辭。”
拿到符牌,便可號令府兵。
韓昀一點也不耽擱,徑直前往府兵營。
“韓將軍,不知昨夜睡得可好?”郭濂跟隨他左右,別有深意地問。
韓昀淡淡瞥他一眼,面色傲慢:“還行。”
“那就好那就好。”
郭濂皺眉沉思,韓昀到底有沒有看到字條上的提醒?
二人行至府兵營,門口連個站崗的都沒有。
郭濂呵呵,裝得還挺像。
裝得再像又如何?還不是要被收編?
只是昨日已被警告,他眼下不能吐露太多,但愿韓昀不會被假象蒙騙。
韓昀忽道:“我奉命離京前,曾受上官交待,慶州府之前上表朝廷,說遭受不少流匪襲擊,為護城池,想要朝廷增派兵力,是不是?”
郭濂眼睛一亮:“是啊!朝廷讓我等自行募兵,如今慶州府兵力大勝從前。”
他說得委婉,但只要腦子不笨,就能發現其中暗示。
郭濂仔細觀察韓昀,見他面容漸沉,不由暗喜。
等樓喻返回慶州,手中再無一兵一卒,看他還怎麼囂張!
二人踏入府兵營。
營中蕭索沉寂,時不時出現幾個小卒,偷偷躲在不遠處探頭探腦。
韓昀召來小卒,道:“叫你們統領來見我。”
小卒:“你是誰?找咱們統領做什麼?”
韓昀:“本將軍奉圣上之命,前來整編慶王府兵,去往宜州剿匪!”
皇帝確實說過,若附近有流匪之類的,可以借剿匪之名,將府兵帶出府城。
剛開始收編,府兵定然不會聽話,可若是一同參與戰斗,剿滅匪患后呢?
有了同袍之誼,不怕府兵不歸心。
作為官場上的老狐貍,郭濂能夠清晰地領會圣上的意圖。
他覺得此舉甚妙!
這些府兵眼下是對樓喻忠心耿耿,可一旦被帶出府城去剿匪,如何還能聽樓喻之令與朝廷對抗?
樓喻是真的要完了!
郭濂眼中喜意已經快要壓不住了。
小卒聞言大驚,奔跑著去找統領,鞋子掉了都不顧。
“韓將軍當真要帶府兵……哦不,要率兵去宜州剿匪?”
韓昀面色冷淡:“郭大人,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白。宜州有匪,身為朝廷將士,難道不該前去剿滅?”
“哈哈哈哈,該,確實該!”
郭濂拱拱手,“望將軍旗開得勝!”
也希望樓喻回慶后再也囂張不了!
韓昀沒再理會他。
片刻后,李樹一臉頹喪地過來,見到韓昀也不行禮,只掀著眼皮問:“找我什麼事?”
韓昀廢話不多說,直接亮出符牌。
李樹“哦”了一聲,“府兵都在營中,你自己召集,我先回去睡了。”
“你也是府兵一員,必須聽我號令。”韓昀冷冷道。
李樹撓撓頭,一臉郁色:“行吧。”
不多時,府兵們稀稀拉拉地走過來,連個正經的隊形都沒有。
三千人擠滿了營中空地。
韓昀問:“兵都在這兒了?”
李樹打著哈欠點頭:“都在這兒了,您若不信,自己點個數。”
話音剛落,韓昀突然發動攻擊,拳風直逼李樹面門。
李樹下意識格擋,招式精練有力,與方才頹唐的統領判若兩人!
他大驚失色,上當了!
果然,韓昀試出他武功后,便立刻收手,冷笑道:
“別在本將軍面前唱戲了,你真當圣上不知慶王異心?有多少兵全都給老子拎出來,否則本將軍立刻稟明圣上,屆時定你個謀逆大罪,你能承擔得起嗎!”
郭濂見狀,簡直喜不自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