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拱拱手,“在下姓郁名樓,正要前往慶州辦事,可否請貴幫借個道?”
元銘深深看他一眼,果斷轉向幫主:“改道,先讓郁公子他們過去。”
幫主:“為什麼啊?咱也是去慶州,已經不遠了。”
吃水深的船改道很麻煩的。
元銘笑了笑:“就當交個朋友。”
一旁幫眾建議道:“副幫主,反正咱也是去慶州,咱們離慶州不遠了,干啥還要自找麻煩呢?”
元銘態度很堅定,對幫主道:“我什麼時候害過你?”
幫主想想也是,雖然不知道元銘為什麼這麼堅持,但還是下令船只讓道,供樓喻船隊通過。
幫主目送船隊遠去,惆悵道:“好不容易看中一個好苗子,讓你給放跑了。”
元銘沒好氣道:“你說再多,人都不會答應你。”
“憑什麼?我這船幫不比他那個小船隊豪氣?”
元銘無奈,“你好好想想,那個主事人叫什麼名。”
“不是郁樓嗎?”幫主一臉茫然。
元銘心好累。
“叫郁樓,又是趕去慶州,船上其余人皆身姿挺拔,令行禁止,跟你這幫鬧哄哄的幫眾完全不一樣……”
他停頓幾息,“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沒反應過來?”
幫主回過神,瞬間瞪大眼珠子。
“你是說……”
元銘欣慰頷首:“就是你想的那樣。”
“他們是官兵!”
元銘:“……”
第五十一章
船行至慶州碼頭,雨已經停歇,陽光從云層透射出來,漫天金光,如夢似幻。
慶州碼頭位于城南。
樓喻攜樓荃下了船,遙望慶州府的城墻,不由露出一個笑容。
“阿姐,我們回家了。”
樓荃的目光黏在城樓上,貪婪地細細觀摩著。
她已經四年沒回來了。
近鄉情怯讓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樓喻笑著道:“阿姐,我先帶你去田莊。”
樓荃立刻回神:“阿弟,你是不是還有要緊的事要做?”
“確實有些事情要做,”樓喻泰然自若道,“不過別擔心,等我處理好,再接你回府。”
樓荃心間盈滿驕傲。
曾經瘦弱矮小的阿弟,如今已經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樓喻率一眾隨從,從城南快速行至城西田莊。
還沒到田莊,樓荃就看到不遠處林立的淺灰色建筑。
她驚愕莫名:“那是什麼?”
馮二筆興奮解釋:“郡主,那是咱們的新城!咱們離開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多呢,看來殿下不在的時候,他們也有認真干活!”
新城。
樓荃咀嚼著這兩個字,不由看向樓喻豐神如玉的側臉。
一種莫名的感悟從心中迸發。
阿弟正在做的事,比她想象中還要宏偉壯闊!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她也看得越來越清晰。
一排排淺灰色的屋舍整齊肅穆,走得近了,更能感受到一種冷硬堅實的厚重感。
不計其數的工匠在工地上勞作穿梭,為這個新城灑下數不盡的汗水。
可他們是高興的。
他們臉上洋溢著光芒,他們眼中流露著希望。
他們熱愛這份工作,并愿意為之拼搏奮斗。
除了這些,工地外有一處屋子,屋子外貼著木牌,上面寫著“食堂”二字。
不少婦人在食堂外擇菜洗菜,她們一邊做活一邊談笑風生。
有工匠從她們面前經過,還大著嗓門問:“今兒個吃什麼?”
婦人笑罵著回。
一切都是如此地稀松平常。
樓荃歸途中已經聽過女人也能做工,可親眼見到,還是由衷感到震撼。
新城的一切,都讓她心生向往。
“阿弟,會有更多的女子來做工嗎?”
樓喻目色堅定:“當然會!”
他指著河邊一處在建的工廠,笑道:“那是紡織廠,以后都會招收女工。”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改進一下織布機。
樓喻只是稍稍了解一些織布機的原理,但具體如何改進,還得跟專業人士商議。
想到霍煊送他的機關兔,樓喻覺得這小子在機械上應該是頗有天賦的。
還有城中一些經驗豐富的木匠,他們在這些方面應該也有些思路。
到時候集思廣益,他不信造不出效率更高的紡車。
“阿弟,那我也能做工嗎?”
樓荃的話將樓喻的思緒扯回。
他道:“阿姐想做什麼都可以,我都支持你!”
只要阿姐過得開心,他就開心。
樓荃想到自己在侯府度過的四年。
沒人喜歡她,沒人在意她,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嫁妝以及平日做些繡活養活自己。
像她這樣的女子何其多?
如果女人只能依附男人,女人過得好不好只能依賴男人是否寵愛,那和寵物有什麼區別。
她望著這座欣欣向榮的新城,堅定道:“阿弟,你想做任何事,我也都支持你!”
世子歸來,田莊上下喜氣洋洋。
樓喻一路風塵,神倦體乏,但還是打足精神,吩咐人安頓好樓荃,然后進入主院。
主院中,馮三墨、魏思、李樹、林大井皆已候在議事廳。
見到樓喻,幾人均目光激動,仿佛有很多話想說。
“奴拜見殿下!”
“屬下拜見殿下!”
樓喻坐到主位上,語調平淡道:“都坐下說話。”
幾人乖乖坐下。
樓喻問:“楊先生何在?”
魏思道:“回殿下,楊先生眼下在王府里。”
離開慶州前,樓喻設想過他去京城后,慶州會發生什麼事。
想必郭濂此時已經派駐軍圍住慶王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