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楊廣懷待在慶王府里,肯定不是為了享受王府富貴生活,而是為了穩住局勢,避免節外生枝。
他問:“郭濂已經派人圍了王府?”
魏思點頭:“殿下,您是不是要回城?”
“再等等。”
在樓喻眼中,郭濂已經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他更在意的是新城的建設。
“魏思,你先說說這段時日新城的建設進度。”
“是!”
魏思將自己親手統計的數據交給樓喻一份,口齒流利道:
“新城西南工業區如今已建成煉鐵廠、化工廠、造船廠、機械廠、磨坊,還剩下紡織廠正在建。”
這些廠都在樓喻交待的規劃書里,交由魏思帶領工匠依照設計圖紙建設出來的。
雖然魏思不太清楚化工廠和機械廠具體做什麼的,但不妨礙他服從命令。
樓喻頷首,夸贊了一句。
等廠區全部建成,他還要建醫院、學校、住宅區、商業區等等等等,這些都需要時間,得一點一點慢慢來。
問完建設進度,他又道:“我去京城后,慶州有沒有新增流民?如何安置的?”
魏思又翻開一個冊子,依照統計表上的數據,回稟:
“從您離開慶州那日起,到今日止,共有八千五百七十三人投奔慶州府,并選擇留下安居。”
他說著,看一眼李樹:“此事奴與李統領一起處理的。”
“魏大人說得沒錯。”
李樹接話道:“其中,兩千五百人參軍,五千八百一十三人開墾荒地,二百六十人是工匠,如今正參與新城建設。”
也就是說,不管是兵力還是勞動力,都有大幅度增長。
非常好!
樓喻目光轉向林大井:“你是農務總管,慶州府農業暫時皆由你打理,如今荒地開墾多少?明年秋收能不能養活整個慶州府?”
林大井算是魏思的學生,他的一些理念和工作方法都經過魏思的熏陶,也學會了統計數據。
他給樓喻呈上冊子。
“回殿下,以前慶州府共有耕地兩萬三千畝,如今新墾田地有一萬畝。按照往年的耕地數量和人口數量,三萬多畝足夠供養整個慶州府,前提是明年收成不受天災影響。”
樓喻了然。
也就是說,到明年秋收后,他就可以養活整個慶州府,加上不斷地買糧囤糧,以后再加入新的居民,慶州的糧食也不用愁。
世道越亂,糧價越高。
就算樓喻有錢,他也不想繼續花這冤枉錢。
只要慶州耕地充足,糧食不缺,他就不用擔心百姓餓肚子。
再說,他還會大力推廣土豆種植。
土豆耐旱高產,是絕佳的糧食選擇。
但在明年秋收之前,他還是得派人出去買糧。
他又交待幾人一些話,便讓他們退下,唯獨留下馮三墨。
“三墨,跟我說說眼下形勢。”
馮三墨恭敬道:
“奴依照殿下吩咐,派人半路攔截韓昀,用擅于偽裝和模仿的暗部成員替換,郭濂并沒有懷疑。”
“很好,慶王府現下如何?”
“李統領已派親信潛伏于王府,即便何大舟真的圍住王府,王府中有楊先生坐鎮指揮,不會出事。”
樓喻頷首。
目前無法確定的是,何大舟到底有沒有倒戈。
當然,這也是他故意放任的。
他想借機試探出,哪些人尚有異心,哪些人愿意追隨他。
“府衙如何?”
馮三墨奉上一份名單。
“韓昀入城后,官吏們所言都記錄在冊。”
樓喻翻了翻,不由笑了。
“沈鴻和呂攸還挺心系百姓啊。”
一個司農,一個司工,都是不入流的小官,卻比知府、同知這群人更加體恤庶民。
“辛苦了,參與此事的暗部成員皆有獎勵。”
“是。”
終于處理完累積的事情,打發馮三墨出去后,樓喻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他是真想倒頭就睡,但明日還要打一場“硬仗”,他得捋捋思路,防止有所遺漏。
郭府。
郭濂親信打聽消息回來,稟告郭濂:“大人,世子殿下已經抵達城外田莊了!”
“什麼?!”
郭濂驚訝道:“之前派人往宜州方向打探,不是沒看到車駕嗎?”
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他心里突然涌現幾分不安,有種事情脫離掌控的無力感和荒誕感。
親信說:“據說是走的水道。”
原來如此!
這個小狐貍真是狡猾!
郭濂本來還想著不如趁機在路上劫走樓喻得了,沒想到他回程竟選擇走水路。
此等心機,著實令人膽寒。
他的手有些抖。
跟樓喻斗了這麼多次,沒有一次勝利過,這一次,他還要和樓喻對著干嗎?
郭濂捫心自問,腦子里亂成一鍋粥。
不得不說,樓喻給他帶來的陰影實在太大。
尚未開戰,便已心怯。
右手一直在抖,郭濂以為是因為自己太害怕樓喻才會這樣,便沒有放在心上。
他用左手壓住右手,問:“他身邊有多少人?”
親信道:“世子離開慶州時帶了兩百府兵,圣上收攬軍權后,為表寬仁,特意準許進了京的府兵,可以成為各個藩王的護衛。”
郭濂喃喃道:“他眼下只有兩百人。”
而何大舟手上有近五百人。
當初樓喻初步掌控慶州府后,在城防的人事安排上,定下新舊駐城軍各一半的原則。
一半由慶王府兵接管,一半由原本的駐城軍擔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