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這樣,郭濂也不愿?
皇帝不管,兵部不管,他們厚著臉皮來慶州求鹽,慶州知府也不管,難道他們邊軍就這麼不受人待見?
他們辛辛苦苦守衛邊疆,守護背后的大盛江山,到底是為了什麼!
劉康越想越心酸,本來意志堅強的漢子,眼眶竟驀然紅了。
樓喻見狀,不由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
他拍拍劉康的肩,溫聲安慰:“別擔心,許是今日郭知府心情不好,明日我再去拜訪一次。”
劉康搖搖頭:“多謝殿下好意,明日無需您去拜訪,下官親自去!”
那可不行!
樓喻嘆口氣:“劉校尉雖常年駐守邊關,但想來也知道,朝中文官與武將素來不算和睦,程將軍與郭知府又素無往來,郭知府恐怕……還是我去為好。”
“殿下大恩,劉某沒齒難忘!”劉康心中感動非常,躬身一拜。
樓喻連忙將他扶起,有點心虛,總覺得自己是在欺負老實人。
翌日,樓喻又去“拜訪”郭知府,足足兩個時辰才回來。
面對劉康焦急的眼神,他咕咚咕咚連灌兩盞茶,開口道:“劉校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好消息!”
樓喻笑道:“我好說歹說,郭知府終于同意借鹽了。”
“當真?那可真是太好了!下官謝過殿下!要不是殿下義氣助我,恐怕下官很難辦成此事!”
劉康是真心實意地感激樓喻。
之前送糧已經讓邊軍上下對慶王世子心生感激,如今世子又不辭勞苦、不顧臉面地去求郭知府,劉康不由感慨萬千。
即便皇帝昏庸,即便朝綱紊亂,可他們大盛還是有希望的。
有慶王世子這樣高節清風之人,大盛不會倒!
樓喻淡淡一笑:“先別急,還有一個壞消息。”
“殿下請說。”
只要能借到鹽,能讓兄弟們活下去,什麼壞消息他都能接受。
樓喻皺眉道:“吉州是不是有煤礦?”
劉康點頭:“的確是有的。”
他們到了冬季,有時也會用煤石燒火取暖。
樓喻輕嘆一聲:“郭知府說,借鹽可以,但他需要煤石。”
劉康毫不猶豫:“這沒問題!他想要多少煤石?能借多少鹽?”
他們軍營距離礦脈不遠,那地兒都是邊軍的地盤,吉州知府壓根不會管,也不敢管。
營中上下兄弟都是挖煤的好手,用煤石換鹽完全可以啊!
利益交換,沒毛病。
他利落的態度讓樓喻放下心來,看得出,邊軍對煤礦擁有絕對的掌控權。
這樣他就可以不用跟吉州知府打交道了。
樓喻不由笑了:“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這樣,慶州每月給你們足量的鹽,用來換取煤石如何?”
“只要郭知府同意,咱們邊軍沒問題。”
不就是挖煤嘛,只要能換鹽,挖煤算什麼!
樓喻道:“郭知府說,這交易畢竟是私下進行,就不用簽訂契約了,我也認為咱們之間不用講究這些,對不對?”
“殿下所言極是,您放心,只要兄弟們還有力氣,一定不會忘了挖煤!”劉康強烈保證。
兩人高高興興定下每月交貨量以及交貨期限后,樓喻好生招待他一番,才親自將他送到北門外。
劉康看著清俊朗闊、瓊枝玉樹般的世子,胸腔處莫名有一股意氣翻涌。
他牽著韁繩,抱拳正色道:“殿下,日后但有差遣,劉某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樓喻笑意溶溶,拱了拱手:“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劉校尉,三日后陽烏山外破陣亭,可別忘了。”
“哈哈哈哈,殿下放心,三日后,下官必定在亭外靜候!”
劉康言罷,瀟灑上馬,揚鞭往北而去。
回城后,樓喻吩咐人取鹽裝車,三日后送到破陣亭。
以后有邊軍提供煤石,他就可以不用到處從外地高價買煤石了,省錢又省時,太好了!
另一邊,霍延領四千人抵達三斤坡外五里地,派斥候前去打探敵情。
片刻后,斥候返回稟道:“統領,屬下已經打探清楚,眼下三斤坡匪眾一半占據坡上,一半占據金雀嶺。”
也就是說,三斤坡跟官府正在休戰。
入京時,三斤坡匪眾兩千余人,自從鄭義買礦賺錢后,三斤坡越發勢大,而今已發展到三千人。
霍延這次帶了四千人,若是連三千匪徒都對付不了,他就可以不用當這統領了。
此次行軍,他帶了周滿以及另外三名千夫長。
其中周滿經驗最為豐富,戰力也最強。
他囑咐道:“周滿,你帶兩千人前往金雀嶺剿匪。”
金雀嶺是礦山,駐扎在上頭的大多是采礦的,一般來說算不上主力,也比較好攻破。
周滿毫不猶豫:“遵令!”
兩隊人馬分頭行動。
霍延親率兩千,直奔三斤坡。
三斤坡地勢復雜,陷阱也多,易守難攻。
但之前樓喻未雨綢繆,讓孫靜文繪出三斤坡的地形、陷阱以及各處崗哨,加上霍延本身也記得路線,所以此行不算兩眼抓瞎。
三斤坡上,鄭義正細細擦著他的大刀。
這是他賺錢后,特意威脅鐵匠給他打的,他愛惜得很,每日都要細心擦上好久。
忽然間,一嘍啰驚慌之下沖入明堂,凄厲高呼:“義王不好啦!官兵打上來啦!官兵打上來啦!”
鄭義嗤笑一聲:“怕什麼,那群慫貨有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