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世子有所不知,那些叛軍聲勢浩大,滄州駐軍根本就沒有抵抗之力。”阿大解釋道。
樓喻暗嘆,滄州富庶是出了名的,兵力又不足,叛軍當然不可能放過這頭肥羊。
他問:“那你們逃出滄州后,可有向朝廷求援?”
阿大道:“我們逃出來時什麼也沒帶,眼下各地叛軍四起,朝廷亂成一鍋粥,就算我們求援,可沒有知府印信或王爺印信,朝廷恐怕不會管。”
朝廷都自顧不暇了,還會管滄州?
朝廷軍和天圣教還在桐州打得火熱呢。
桐州距京城算不上多遠,要是不把桐州的起義軍剿滅,皇帝一定會坐立難安。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樓喻道:“不管怎麼說,都得試一試。”
“阿喻,”樓蔚抹干眼淚,“我和阿大沒有印信,恐怕求援信送到京城,那些人也不會看一眼。”
“那你有何打算?”樓喻問。
樓蔚想了想,道:“阿喻,能不能借用一下慶王的印信?”
他實在沒辦法了。
樓喻想了想,道:“你也知道咱們藩王不得圣心,不如這樣,我明日去見郭知府,問他愿不愿意施以援手。”
“阿喻,謝謝你!”
樓蔚感激涕零。
兩人在客院歇下后,樓喻回到東院。
馮三墨已靜立等候。
情報與樓蔚他們說的大差不差,不過比樓蔚他們多了一個消息。
滄王和滄王妃已經死于叛軍之手。
馮二筆感慨:“蔚世子也挺可憐的。”
樓喻囑咐道:“這個消息先不用告訴他。”
樓蔚逃亡數日,心神本就瀕臨極限,要是現在告訴他,保不齊直接崩潰。
“是。”
樓喻吩咐他:“去叫霍延來。”
片刻后,霍延來到東院。
樓喻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滄州失守,現在被叛軍占據,樓蔚前來求援,你認為該如何?”
霍延何其敏銳,一針見血:“殿下想要滄州?”
屋內沉寂幾息。
樓喻默默看著他,不由笑嘆:“知我者,霍二郎是也。”
霍延的洞察力,著實讓他感到心驚。
他不過開了個頭,霍延就猜出他深藏內心的想法。
樓喻倒沒覺得抵觸,反而生出一絲隱秘的歡喜。
畢竟霍延在其他人面前,從來都是沉默居多,不會像這般暢所欲言。
有種被特殊對待的感覺。
還會因心有靈犀平添幾分動容。
霍延知道自己可以不用說這句話,但他就是情不自禁,想在樓喻面前展現自己的價值。
“殿下,恕我僭越。”
樓喻眸光清潤:“不用這麼見外,你既然能猜出我的想法,必定是已經考慮過滄州形勢罷?”
“嗯。”
“說說看。”
霍延正色道:“不能任由滄州叛軍勢大。”
滄州在慶州以南,與慶州毗鄰,若是叛軍一直占據滄州,勢必會對慶州產生威脅。
為什麼滄州這麼容易被占?
一是滄州富庶,二是滄州無兵。
叛軍怎麼可能舍得放棄滄州。
等他們在滄州成勢,他們會不會再次將目光投向慶州呢?
畢竟慶州有鹽場。
不論如何,慶州與滄州叛軍必有一戰。
倒不如趁叛軍尚且勢弱,直接將其剿滅。
當然,這些都建立在朝廷不管滄州的基礎上。
兩人所思所想一致,根本無需解釋太多。
樓喻道:“明日我便借郭濂印信,向朝廷奏報滄州失守、樓蔚求援一事。”
“好。”
樓喻緩緩飲下一口茶。
滄州物產豐饒,位置優越,不僅叛軍垂涎,他也想要。
第六十章
樓蔚一夜睡得很不安穩。
早上起來先去拜見了慶王和慶王妃。
慶王和藹地安慰他幾句,慶王妃憐惜他幾句,就放他和樓喻一起回到東院。
“蔚兄,你先寫一封求援信,我再拿去給郭知府蓋印。”
樓喻交給樓蔚一份紙筆。
上次聯系宜州知府,他可以讓霍延臨摹字跡,畢竟宜州知府和郭濂不熟。
但這封信要送去京城,京城有不少郭濂的熟人,保不齊會被人認出,所以樓喻才讓樓蔚寫信,到時只用郭濂的印章就行了。
樓蔚心中焦急,唰唰地寫完信,滿目感激道:“阿喻,你助我良多,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謝你。”
樓喻:“……”
突然有點心虛怎麼辦?
他輕咳一聲:“蔚兄啊,你也知道如今朝廷什麼情況,這封信就算能送到圣上面前,朝廷也不一定會派兵來救。”
樓喻神色凄楚:“我知道的。謝謝你,阿喻。”
“不過也別太擔心,你就安心住在這,等朝廷回復。”樓喻拍拍他的肩,“這幾天可以逛逛咱們慶州城,慶州比不上滄州富庶,還請蔚兄不要見笑啊。”
樓蔚搖搖頭:“我倒覺得慶州比滄州熱鬧許多。”
他昨日雖心神不寧,但還是注意到了慶州的街市。
滄州的確富庶,但這富貴到底只屬于上層官紳,底層老百姓依舊過得苦巴巴的。
慶州街市上,老百姓臉上都是幸福滿足的笑容,單憑這一點,樓蔚就知道滄州比不上慶州。
樓喻笑了笑,交待馮二筆:“蔚世子要是出府,務必讓人跟隨左右,蔚世子想吃什麼,想喝什麼,都記在咱們慶王府賬上,千萬別讓人怠慢了。”
馮二筆:“奴記住了。”
樓蔚心里愈加感激,阿喻真是個好人!
他之前和阿大決定來慶州求援是正確的!
樓喻蓋上知府印章,將信送往京城,然后來到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