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正研究地圖。
這份地圖,是孫靜文的團隊歷經近兩年時間繪制而成的。
不是大盛的整體地圖,只是慶州及與慶州鄉鄰州府的地圖。
對目前的慶州來說,足夠用了。
霍延起身將主位讓給樓喻。
樓喻順勢坐下,見他要轉去另一邊,便拉他袖子:“你也坐下一起。”
坐到對面是要倒看地圖嗎?
霍延頓了頓,挨著樓喻坐下。
兩人離得很近,霍延能清楚嗅到世子殿下衣服上的熏香。
清淡雅致,君子如蘭。
樓喻問:“你在研究慶州和滄州的地圖,研究出來什麼沒有?”
身邊人沒吭聲。
樓喻詫異扭過頭,一下子撞進霍延深邃似海的眸子里,不由愣了一下。
“霍延?”
霍延陡然回神,迅速從樓喻臉上移開目光,落到地圖上。
可地圖上還擱著世子殿下的手,那手白皙修長,瑩光如玉。
霍延只好垂眸道:“從慶州府到滄州府,急行軍一日半便可抵達。滄州地勢平坦,并不難攻。”
至少在他眼里,擊敗叛軍,拿下滄州城還是相當有把握的。
樓喻盯著他:“這段時間你好像總是心不在焉,出什麼事了?”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現霍延發呆走神了。
之前不提是不想插手別人私事,但眼下慶州與滄州或有一戰,他是打算讓霍延領兵的。
霍延精神狀態不對,他不放心。
“我沒事。”霍延抬眸看他,眸光清醒而堅定。
他明白樓喻的意思。
不過他可以保證,絕對不會讓私情影響到公事。
鑒于霍延一直表現優異,從未掉過鏈子,樓喻便也不強求他開口。
“據情報可知,滄州叛軍兵力達六千人,倘若朝廷無法派軍鎮壓,或者指令咱們慶州就近救援,我們慶州都得派兵過去一戰。”
樓喻嘆口氣:“攻城不易,你認為帶多少人去合適?”
霍延:“我想先去探探底細。”
“你是說先讓特種營打頭陣?”樓喻笑問。
他們再次不謀而合。
“嗯,如果能夠里應外合,攻城會更容易。”
霍延清楚樓喻顧惜將士性命,所以他要盡可能將傷亡降到最低。
“好,那就派孫信他們先走一趟。”
特種營第一次接到這種性質的任務,一個個都激動得要命。
誰他娘的不想建功立業?
如今機會擺在眼前,他們都摩拳擦掌想立個大功。
樓喻和霍延挑選出十數位精英,精英們連夜快馬奔至慶滄邊界。
再裝扮成流民,混入小股流民隊伍,來到滄州城下。
滄州城城墻比原本的慶州城城墻要高大巍峨。
不過慶州舊城經修繕后,比眼下的滄州城已經強上太多。
孫信率隊友混在難民隊伍里,行至城門。
城門由叛軍把守。
他們本就是流民,對難民的態度還算親切。
但也僅僅是對年輕力壯的難民親切,對老弱婦孺就沒什麼好臉色了。
叛軍想擴充人數,自然想要裹挾其余難民入伙。
孫信等人就被逼著入了伙。
一開始入伙,叛軍自然不會信任重用他們。
他們被安排在一處小破屋里,外面有人看守,目前看來不太好打探消息。
隊友悄聲問:“頭兒,現在該怎麼辦?”
“等天黑。”
天色將黑,叛軍首領帶著一眾手下,在滄王府里大吃大喝。
他們手里各自摟著女人,一邊吃喝一邊蹂躪。
這些都是搶來的女人,大多是良家女子,哪里受得住這些?
一個個眼淚滾落,心如死灰。
首領看得嫌煩,一個巴掌扇過去,懷中女子的臉瞬間高高腫起。
孫信就在這時,趁著夜色混進門外守衛隊伍中。
廳內傳來說話聲。
有人問:“大王,要是朝廷軍打過來怎麼辦?”
首領將女人推到地上,狠狠灌下一口烈酒,酒水順著胡子淌下,弄臟了衣服也不顧。
他大掌拍向桌案,粗莽著嗓音:“怕什麼!咱手里不是還有滄王。”
“可滄王已經死了啊。”
死了的人,還有什麼威脅的價值?
首領顯然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他們要是敢來,老子就敢鞭尸!”
“大王好計策!”
“大王這招真高!”
“妙,實在是妙!”
滄王畢竟是皇族,若真要眾目睽睽下被人鞭尸,那皇室的臉面就丟盡了。
到時候,那些朝廷兵還敢動嗎?
孫信面色不改,又探聽一會兒,聽到里面漸漸響起鼾聲,沒有更有效的信息,這才悄悄返回。
其余隊友也陸續打探回來。
實在不是他們有多高明,而是這群叛軍就是烏合之眾,防衛松散得很,在孫信等人眼中,處處皆是漏洞。
特種營有專門的消息傳遞方式。
很快,樓喻收到情報。
他看向霍延,神色肅穆:“現在就看朝廷如何回復了。”
滄州失守的奏報呈到御案上,皇帝眉頭緊鎖,問底下的官員:“桐州還沒收復,滄州又失守,你們都是吃干飯的嗎!”
“陛下,是否派兵前去滄州收回失地?”兵部尚書曹炎問。
皇帝先前沒把叛軍放在眼里,可他萬萬沒想到,光是一個桐州,打了幾個月都沒打下來,現在滄州又丟了,要是繼續下去,恐怕叛軍就要兵臨城下了!
難道朝廷上下就沒一個會打仗的嗎!
他壓著火氣問:“曹炎,朝中還能調多少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