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方臨要聰明得多,沒像他那般在外漂泊數月,弄得狼狽不堪。
從京城到滄州,歷時八天。
這麼長時間,已經足夠樓喻他們修好滄州城門了。
范玉笙到的那日,碧空無云。
他騎在馬上,望著嶄新的滄州府城門,俊朗眉目熠熠生輝。
城內由慶軍駐守,負責守城的是何大舟。
他身著戎裝,行至范玉笙馬前,很有禮貌地拱手道:“范大人。”
范玉笙不認得他,下馬問道:“敢問這位將軍尊姓大名?”
“何大舟。”
范玉笙拱手行禮:“在下范玉笙,何將軍,幸會。”
何大舟公事公辦:“還請范大人出示印信。”
范玉笙自然遵從。
核實完印信,何大舟伸手:“范大人請。”
范玉笙抬首看向城內。
眼前的城門應該是剛換過的,嶄新的光澤耀眼奪目。
本以為來時會看到一座殘破荒涼的城池,沒想到竟是這般整潔干凈。
一行人入了城。
何大舟欲引范玉笙入府衙,未料范玉笙卻道:“何將軍,范某身攜諭旨,必須要先拜訪滄王府。”
何大舟一愣,毫不猶豫:“范大人請。”
一行人又轉道前往滄王府。
早有信使報至滄王府。
樓喻這些時日一直住在滄王府,樓蔚現在很粘他,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自打那日哭出來后,樓蔚漸漸走出傷痛的陰霾,開始變得堅強。
他在書房認真讀書,樓喻則在一旁吃著零食看話本。
信使來得突然,兩人都愣了一下。
樓喻率先回神:“蔚兄,范知府來訪,你不去迎接?”
“好,我去迎一下,阿喻,你在書房等我。”
樓蔚整整衣服和頭發,攜阿大一同前去正門。
他這些時日養好了氣色,但消掉的肉沒長回來,而今身形單薄,面頰瘦削,一雙眼睛格外地大。
他提步踏出門檻,范玉笙恰好行至府前。
二人目光對上。
范玉笙眸色微驚,曾經的小胖子竟變化這般大,看來親人的離世對他打擊甚深。
“下官見過世子殿下。”他實實在在地躬身一拜。
樓蔚回禮:“范大人有請。”
范玉笙心中暗嘆,倒是比京城時要穩重些了。
二人剛入府,范玉笙便道:“世子殿下,圣上有旨。”
什麼旨意大家心知肚明。
樓蔚跪地。
諭旨長篇大論,廢話連篇,核心思想只有一個:你爹死了,這個滄王你來當吧,要好好干啊!
樓蔚平靜接過諭旨,叩首謝恩。
至于襲爵儀式什麼的,范玉笙懶得搞,樓蔚也不愿搞。
就這樣吧。
反正到底搞沒搞,誰知道呢。
“范大人一路風塵,不如在王府小歇片刻?”
樓蔚本只是客套一句。
誰料范玉笙頷首應道:“那就多謝王爺款待了。”
二人相攜踏入正堂,立刻有仆從奉茶擺盤。
范玉笙悠閑地喝了一口茶,樓蔚則神思不屬。
盡管他強行忍耐,范玉笙還是瞧出他坐立不安。
他笑了笑,問:“不知韓昀將軍可在城中?”
樓蔚已經知道慶州的一些事,聽這話便道:“韓將軍有要事回了慶州。”
“哦?不知他何時回來?”
樓蔚向來不會說謊,本就心虛,雖然努力地睜大眼睛,可一些小動作還是沒能逃過范玉笙的眼。
“我也不知道。”
他之前就得樓喻吩咐,一旦范玉笙問及韓昀,他只說“不知道”就行。
范玉笙眉眼生笑:“韓將軍這段時間為滄州付出良多,想必王爺也有所見聞。我想找個機會感激他,可是不知道他有什麼習慣或是忌諱。”
樓蔚垂眸不吭聲,就算他見過韓將軍,也不一定就能知道韓將軍的習慣,要是范玉笙問他韓昀有什麼習慣,就說“不知道”!
“王爺,您能否告訴范某,韓將軍是何模樣?”
樓蔚脫口而出:“我不知道!”
“……”
室內一片沉寂。
范玉笙差點沒笑出來。
樓蔚后知后覺,連忙找補:“韓將軍雖處理滄州事宜,可我確實沒見過他。”
“可我剛才在路上問了百姓,他們說韓將軍曾拜訪過王府,還是您親自接見的。”
“怎麼可能!”樓蔚瞪大眼睛。
范玉笙笑容一收,陡然沉聲道:“王爺,您到底有沒有見過韓昀?”
樓蔚梗著脖子:“沒有!”
“行,既然您不知道,我就叫人去問問城中百姓,他們不可能沒見過。”范玉笙作勢起身。
“等等!”樓蔚連忙叫住他。
他揪著衣角,心亂如麻。
阿喻不是向來智謀過人嗎?怎麼這次連這麼大的漏洞都沒想到?
該怎麼辦呢!
不如將范玉笙綁起來吧!
情急之下,樓蔚惡向膽邊生。
范玉笙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啼笑皆非。
他暗嘆一聲,不打算繼續逗弄樓蔚。
“王爺,喻世子可是在您府上,不知能否替下官引薦?”
樓蔚:“……”
就在這時,馮二筆出現在正堂外。
“范大人,殿下有請。”
范玉笙一笑,負手踏出正堂,隨馮二筆往書房而去。
樓蔚一頭霧水地跟過去。
這情形他是真的看不懂了。
所以阿喻到底是真想瞞著范玉笙還是另有打算啊?
待范玉笙進了書房,他偷偷問馮二筆:“阿喻不是讓我騙范玉笙的嗎?”
馮二筆輕咳一聲,抬頭望天:“這個,我也不清楚。”
書房內燃著熏香。
范玉笙甫一進入,便與樓喻目光對上。
旁邊還有霍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