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擺擺手,將計劃書放到他面前。
“我翻過滄州相關案冊,決定發揚滄州的優勢,將滄州發展成為對外貿易口岸以及糧食生產基地。”
范玉笙雖對他口中的某些詞語感到陌生,但不妨礙他聽明白了。
他細細翻看計劃書,心中再次嘆服不已。
這個計劃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寫出來的,也不知慶王世子擬定這個計劃書耗費了多少心血。
他幾乎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了。
范玉笙看完,由衷拱手贊道:“殿下氣魄遠超凡俗,下官佩服。”
“實施計劃前,還得給府衙增添一些幫手,總不能咱們幾個凡事親力親為吧?”
范玉笙笑道:“殿下已答應將方臨調來滄州做我助手,其余小吏可從滄州本地挑選。”
樓喻頷首:“還有一人。”
“殿下莫非是指滄王?”
范玉笙心思何其玲瓏,一下就猜出來。
“嗯,蔚兄雖天真單純,但為人通透,腦子算得上聰明,且又是滄州之王,范大人若不介意,可與他一起共事。”
樓喻不可能一直呆在滄州親自監督重建工程,他目前不是很信任范玉笙,不如就讓樓蔚當他的代理人罷。
樓蔚是滄王,身份擺在那,范玉笙是個聰明人,不可能無視他。
再加上“韓昀”總領慶、滄兩州軍務,有慶軍在滄州駐守,諒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范玉笙沒有拒絕的必要:“下官一定與滄王共理政務。”
他忽然想起什麼,問道:“殿下,那些叛軍俘虜該如何處置?”
叛軍共六千余人,死亡一百多人,傷數百人,叛軍中的大小首領皆已被斬,剩余一些小嘍啰還能算得上勞動力。
樓喻道:“讓他們做工贖罪。”
計劃書里有許多工程都需要人力去完成,這些叛軍身負罪孽,讓他們去干苦力最合適不過。
范玉笙明白他的意思,道:“殿下在計劃書中有寫,準備修建一條從慶州通往滄州海港的官道,可是要用上他們?”
修路是很苦的,一般人真干不來。
樓喻頷首:“這條路從慶州工業區直達滄州海港,眼下正是冬季,先讓他們夯實平整土地。”
等春夏之際,再用水泥和砂石鋪出一條公路。
要致富,先修路。
等路修好了,滄州和慶州的關系將更為緊密,他對滄州的掌控將更加有力。
樓喻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與范玉笙商定后,便吩咐下去。
古有“髡發”這一刑罰,就是將犯人的頭發剃掉,以此懲罰他們的罪行。
樓喻讓人將六千俘虜的頭發全都剃光,一是為了懲罰,二是為了防止滋生跳蚤,三是便于區別俘虜與尋常百姓。
是以,只要滄州百姓看到光頭的人,就知道他們是叛軍俘虜,讓他們無時不刻不受到唾棄。
這六千人全都被戴上腳鐐,在工匠的指揮下,開始修整道路。
做完這些,樓喻決定返慶。
滄州北門。
樓蔚依依不舍拉著樓喻袖子,苦著臉道:“阿喻,你能不能再住一段時間?我不想你離開。”
“蔚兄,以后我會常來的。”樓喻笑瞇瞇地拍拍他的肩膀,“咱們見面的機會還多著呢。”
他語重心長地交待:“你跟在范玉笙身邊要好好做事,有什麼不明白的盡管問他,他要是怠慢你,你就寫信告訴我,我替你罵他。”
樓蔚被他逗笑,笑完之后,又默默看著他良久,忽然上前一步,一下子將他抱住。
“阿喻,謝謝你。”
樓蔚埋在樓喻肩窩處,聲音悶悶的。
樓喻輕拍他單薄的背脊,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蔚兄,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我幫滄州,也是因為有利可圖。”
他不想再騙這個心地純善的少年了。
樓蔚松開他,搖首真誠道:“阿喻,別說什麼有利可圖,你們慶州的兵和錢糧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對滄州的幫助我都記在心里。”
樓喻心中仿佛有暖流淌過,很是熨帖。
他笑著道:“我走了,你多保重。”
“你也保重。”
樓蔚一直站在城門口,目送他身影遠去,久久不愿離開。
“王爺,您不必傷心,喻世子以后還會來的。”阿大安慰他。
樓蔚露出一個微笑:“阿大,我一定不會讓阿喻失望的。”
回到慶州,樓喻讓人叫來方臨。
方臨現在一看到他心里就發毛,乖乖地向他行禮。
見他如此乖巧,樓喻不由失笑:“范玉笙是滄州新任知府,你知道的吧?”
“我聽說了。”方臨老實道。
他心里面藏著太多好奇與疑惑,可他啥也不敢問。
郭家父子的下場猶在眼前,方臨哪里還敢肆意妄為?
樓喻淡淡道:“范玉笙點名要你去滄州,你去不去?”
“啊?”方臨猛地抬起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樓喻耐心道:“他正缺得用的助手,你要不要去?”
“要!”
方臨喊得超大聲。
不去是傻子!
他這輩子都不想再搬磚了!
方臨走后,樓喻對霍延說:“受傷將士們的補助金以及犧牲士卒的撫恤金,可以去找財務組撥款。”
霍延應聲后問道:“殿下,有些殘兵即便養好傷,以后也無法繼續參與訓練和戰斗,他們該如何?”
朝廷的殘兵向來只能直接退役,靠退役時發的一點退伍金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