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一臉歉意地搖頭。
風毒入體,得看天命。
古伊麗抹抹眼淚,“阿巴魯,你和大夫回去吧,我想和阿爹說會兒話。”
阿巴魯討好不成,便狠狠瞪了一眼大夫,轉身出了氈房。
大夫:“……”
他何其無辜啊。
回到王庭后,大夫受樓喻傳召,前來氈房拜見樓喻。
“阿葛洛族族長情況如何了?”
大夫恭敬回道:“風毒入體,藥石無醫,眼下只能吊著命。”
樓喻又問:“他還能活多久?”
“最多半個月。”
半個月,差不多夠了。
使團成員的一舉一動,每天都有侍從向上匯報。
阿巴魯聽著手下人匯報,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索要陶罐碗碟我還能理解,可他要發霉的食物干什麼?”
侍從搖搖頭:“不知道。”
“你就沒進氈房看看?”
“奴看了。”
“然后呢?”
侍從繼續搖頭:“二王子,奴是真的瞧不出樓世子在做什麼。”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阿巴魯不耐煩地揮揮手。
難不成樓喻有什麼特殊癖好?就喜歡收集腐爛發霉的東西?
想不通他索性不再想。
反正只是一些陶器和發霉的食物,樓喻還能用它們鬧翻天?
第二天,古伊麗又來找樓喻,打扮得還是那麼明艷動人。
“樓世子,你到咱們草原這麼久,還沒真正看過草原的風景吧?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樓喻笑瞇瞇道:“好啊。”
兩人便在王庭周圍的草地閑逛。
“樓世子,你們議和還要談多久啊?”古伊麗睜著水潤的大眼睛好奇問。
樓喻憂郁地看向遠方:“我也不知道。”
“骨突王的條件很苛刻嗎?”
“是啊,要是談不成,我們可能就回不去中原了。”
古伊麗忽然湊近:“一直待在草原不好嗎?”
“背井離鄉,當然不好。”
樓喻不著痕跡退后一步,微微偏過頭,仿佛是因她的突然靠近而有些不自在。
古伊麗眸光微動,調侃道:“你是不是在想念家中的妻子?”
她在存心試探。
樓喻搖搖頭:“我尚未娶妻。”
“那就是舍不得中原漂亮的姑娘?”
樓喻垂眸:“姑娘說笑了。”
“我們都是朋友了,你怎麼還‘姑娘姑娘’地叫?你就叫我麗麗吧!”
“可是在我們盛國,不能直呼女子閨名。”
古伊麗問:“成了親也不能?”
“成了親自然可以。”
古伊麗語出驚人:“那我可以嫁給你啊!”
樓喻:“……”
姑娘,你這麼奔放你爹知道嗎?
他愣愣瞅著近在咫尺的臉,連忙搖頭:“不行的,這不行的。”
古伊麗委屈道:“難道我不漂亮?”
“不,你很漂亮。”
“跟盛國的姑娘比呢?”
樓喻面色發紅,偏過頭不敢看她:“各有千秋。”
“那就是你不喜歡我。”古伊麗雙目盈淚。
樓喻暗呼作孽,他怎麼就想不開跟古伊麗玩起愛情詐騙游戲了呢?
得趕緊打住!
他忽地直視古伊麗的眼睛,鄭重道:“姑娘,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古伊麗:“……”
計劃再次失敗。
她有些氣餒,不甘心地問:“她比我好看嗎?”
樓喻眸色溫柔,唇泛笑意。
“在我心里,他比你好看。”
古伊麗心灰意冷,拿不到神丹,難道要她眼睜睜看著阿爹去死嗎?
她做不到。
“姑娘,我先回去了。”樓喻不想再跟她虛與委蛇。
“等等!”
古伊麗叫住他,眼眶紅紅地問他:“那在你心里,澹州城和你的性命相比,哪個更重要?”
樓喻皺眉:“你什麼意思?”
“我就是好奇。”古伊麗倔強地瞪著他,“你都拒絕我的求婚了,難道連這個問題都不愿意回答我?”
樓喻肅容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古伊麗怔怔看著他的背影遠去。
她暗暗做了個決定。
兩人的對話傳入阿巴魯耳中,阿巴魯直接捶壞了桌子。
“麗麗到底為什麼會看上那個小白臉!”
侍從安慰:“二王子不用擔心,樓世子已經拒絕了。”
“他有什麼資格拒絕!他怎麼敢!”
阿巴魯氣得火冒三丈,眼睜睜看著心上人被另一個男人傷了心,他一腔郁憤無處發泄。
“二王子,這也是樓世子識相,草原上除了您,還有誰能配得上阿彌娜?”
阿巴魯轉念一想,好像也是。
那個樓喻確實挺識相,拒絕了總比答應了好。
“再說了,等咱們的計劃成功,等您成了草原上的王,還用擔心娶不到阿彌娜?”
阿巴魯忽然笑起來:“你說得對。”
等事成,他一定風風光光地將麗麗娶回家!
夜幕再次降臨。
霍延跟往常一樣潛入氈房。
兩人已經同床共枕好幾天,早已熟門熟路。
他攥住樓喻的手,低聲道:“殿下今日見古伊麗,說了什麼?”
樓喻嘴角揚起:“明知故問。”
“我離得遠,沒聽清,殿下可否再說一遍?”
霍延得寸進尺。
“誰讓你沒聽清。”
樓喻掙脫他的手,抓著被子蒙住腦袋,翻了個身。
霍延從身后環住他,湊近他耳際,嗓音又低又啞:“殿下的心上人是誰?”
“誰對號入座就是誰。”
“他真的好看嗎?”
“假的。”
霍延低笑出聲。
“嗯,他確實不好看,半點也比不上殿下。”
樓喻耳朵發麻,臉頰發燙,聲音悶在被子里:“花言巧語。”
“不是花言巧語,是真心實意。”
霍延將人環得更緊。
世子殿下柔軟的發絲鋪在唇邊,他淺淺低首,在發絲上落下一吻。
悄無聲息,繾綣纏綿。
樓喻不知他的舉動,悶得難受了,才掀開被子,探出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