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霍二郎!
幸好有霍二郎!
許登怒紅雙目:“你做什麼!”
霍延冷靜道:“不管你與他有何恩怨,都請先放一邊。阿骨突部王庭內亂,阿赤那德已死,你認為一旦培努知道這個消息,他會怎麼做?”
培努是阿赤那德信重的部下,必定不能再回王庭。
雖然阿巴魯逃往北地,但他有弒父之罪,培努是不可能效忠他的。
至于阿布圖,培努根本看不上。
烏帖木已經控制了北境大部分版圖,培努逃無可逃。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他有沒有可能折返澹州呢?
即便許登現在殺了培努,杜絕了以上可能,但剩余的數千蠻人必會被激起血性。
他們不想節外生枝。
許登卻想不明白:“那又如何?”
眾人:“……”
霍延懶得廢話,直接伸手將他砍暈,未等其余邊軍將領開口,便沉聲下令:“所有人速速進城!”
他“挾持”著許登,眾人只好聽令。
待人全部入城,澹州城徹底回到邊軍手中,使團等人狠狠松了一口氣。
他們終于完成任務了!
嚴輝問樓喻:“殿下,天色不早,咱們是繼續趕路,還是在澹州城歇上一夜?”
樓喻直接下令:“嚴侍郎,你與我等騎快馬趕至京城,其余人皆可慢行。”
這都十二月了,他還想盡快回慶州過年呢!
“是!”
禁衛軍和部分禮部官員沒有馬騎,只能慢慢磨到京城。
樓喻等人走后不久,許登醒了。
剛要咬牙切齒找霍延算賬,卻發現他們早就離開澹州城了。
心中沉郁正無處發泄,忽有兵卒來報:“將軍!培努他們好像又回來了!”
“什麼!”
許登一躍而起,戰意滔滔:“都給我狠命地打!”
沒有阿骨突部主力大軍,你培努還想攻破城門?休想!
尚且留在城中的使團成員心驚肉跳。
好險!
要是他們再遲點來澹州,培努知道了阿赤那德已死,肯定不會再退還城池!
城外,培努雙目陰森。
他在回去路上,無意間聽牧民說到王庭內亂、大王已死的消息,簡直不可置信。
二王子弒父不成,逃往更北的草原。
王儲下落不明。
新王必定不會接受自己。
草原之大,一時竟無處可去!
他便又折返回來。
若是他重新拿下澹州城,盛國朝廷會不會再次派遣使臣與自己議和?
到時候,他便可用澹州城換取無數錢糧布匹!
他想得的確很美,但沒了阿骨突部大軍的支持,僅憑數千人就想攻破城門,不啻于異想天開!
澹州之事已被樓喻拋至腦后。
他們疾行一夜一天,終于在第二日黃昏抵達綿州境內。
在今年夏季汛期時,綿州和啟州曾遭洪水侵襲,朝廷無力賑災,百姓流離失所。
而今城內城外荒蕪凄涼,少了人氣。
他們在綿州城的驛館歇下。
連續趕路,不僅馬兒累,人也疲乏。
在北境憋了那麼多天,樓喻終于得以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
綿州的驛館雖不豪華,但一應用具還挺齊全的。
屋內燃著炭盆,被窩里放著湯婆子,已經焐熱了。
樓喻坐在榻上,馮二筆替他拭發。
“你去休息,我自己來。”樓喻勸道。
連續行路,馮二筆也累得不行,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殿下,奴可以的。”
可惜他頭昏腦漲,話剛說完,手上力道有誤,拽得樓喻頭皮一疼。
“嘶——”
“殿下,是奴大意,請殿下恕罪!”
馮二筆嚇得連忙就要跪地。
“行了,你快去歇息。”樓喻催促道。
馮二筆也不敢繼續了,只好自責地離開屋子。
樓喻邊擦邊想念現代的短發。
長發是真愁人啊!
身后又響起開門聲。
樓喻不由問:“不是讓你去休息嗎,怎麼又回來了?”
“是我。”
伴隨著關門聲,霍延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
樓喻頓了下,遂笑起來:“來做什麼?”
“來為殿下守夜。”
霍延行至樓喻身后,自然而然地抽出布巾,低眉斂目替他擦拭頭發,細致而謹慎。
沒有弄疼半點。
燭影搖紅,屋內平添幾分脈脈溫情。
這麼多天精神緊繃,直到這時候,樓喻才真正品嘗到放松下來的滋味。
而這份安定,是霍延帶給他的。
他情不自禁道:“阿延,有你在,真好。”
霍延驀地頓住。
墨發從他掌中滑落,掩住世子殿下骨肉勻停的脊背。
樓喻轉首問:“好了?”
眼前人不作聲,唯一雙俊眸幽然深邃。
樓喻笑著挑眉:“阿延?”
“殿下叫我什麼?”霍延嗓音艱澀。
手上的布巾早已被他攥變了形。
樓喻笑意輕淺:“你希望我叫你什麼?”
霍延彎下腰,大膽地攏住他的手。
入手溫涼,如玉石在握。
他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
“再喚一聲。”
樓喻眉眼堆笑:“阿延。”
明煌燭火下,世子殿下意態溫軟,眉目如畫,整個人雍容閑雅,貴不可言。
幾分慵懶,幾分放縱。
霍延扔掉布巾,伸手攬其腰際,將人從椅子上抱起。
另一只交握的手,情不自禁增了些許力道。
他將人抱在懷里,低首埋入頸窩。
淡香縈繞,漸漸化為綿密的甜意,汩汩流入心田。
樓喻眼尾風流,手臂環住他堅實精干的背脊。
“喜歡嗎?”
“喜歡。”
灼熱的氣息噴薄在頸,隨后印上柔軟。
樓喻整個人僵住,心跳有一瞬間驟停,腦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