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大喜:“臣叩謝皇恩!”
見樓喻占了便宜,杜遷很不甘心。
他曾讓杜芝找機會為三郎報仇的,結果卻讓樓喻活蹦亂跳地回來了。
大郎到底是怎麼辦事的?!
他皺眉詰問:“敢問世子和嚴侍郎,為何只有你二人回到京城?使團其他人呢?”
嚴輝道:“啟稟圣上,微臣正要向您呈報此事。”
皇帝:“那嚴愛卿就為朕和諸臣詳細道來。”
他其實不太在乎其余使節的生死,他純粹就是好奇。
嚴輝便將王庭內亂、使團趁亂逃離王庭、新王放他們一馬、驚險拿回澹州等事都說了。
當然,這些話都是之前跟樓喻商量好的。
“陛下,殿下和微臣擔心培努返回攻城,讓澹州再次陷入戰亂,屆時不好出城,遂決定先快馬回京復命。其他使節和二百余禁衛軍尚在后頭。”
“原來如此。”皇帝表示理解。
是該先回來向自己復命。
杜遷卻問:“二百余禁衛軍?不是三百嗎?”
“唉,”嚴輝嘆了一聲,“杜尚書有所不知,使團前往阿骨突部王庭時,在路上碰到狼群,禁衛軍有些折損。”
狼群啊,那確實。
皇帝安撫道:“諸位都受驚了,待其余使節回京,朕定設宴慶功,不會少了封賞。”
嚴輝自然謝恩,但他話還沒說完。
“不過,杜副統領在王庭內亂時,不幸被阿赤那德所殺,眼下遺體正由五十名禁衛護送回京。”
“……”
殿內一瞬間寂靜得可怕。
所有人都看向杜遷,包括皇帝在內。
杜遷差點軟倒在地。
他面色慘白,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嚴輝面露遺憾:“杜大人,請節哀。”
其余大臣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杜遷。
杜遷渾身冰冷,凍得他理智全無,竟直逼樓喻:“是不是你害了大郎?!”
樓喻驚詫地瞪大眼睛,里面充斥著茫然無措以及被冤枉的委屈。
“杜大人,下官方才說得很清楚,是阿赤那德殺了令郎。”
在嚴輝看來,樓喻確實沒有主動傷害杜芝。
杜芝自己踏入阿巴魯的局中,怪不得別人。
當然,若是杜芝能像自己一樣對喻世子禮貌和善些,想必也能得喻世子點撥,便不用奔赴黃泉了。
世間一切皆有因果,杜芝只能自認倒霉。
“阿赤那德現在死了,你們當然可以將罪責推到他身上!”
杜遷根本不信嚴輝說的話。
嚴輝皺眉:“杜大人,下官理解您喪子之痛,可這件事完全就是意外!王庭突然內亂是誰都想不到的,咱們好不容易趁亂逃出來,要不是新王放咱們一馬,咱們就都回不來了!內亂之后,禁衛軍入王庭尋找杜副統領,卻在王帳中發現了他的尸體。”
“死在王帳就是被阿赤那德所殺?”杜遷怒紅雙目。
嚴輝眉頭緊皺:“王帳有幸存的侍從,自然是從他們口中問出的。”
他將杜芝被阿巴魯騙去王帳頂包、阿赤那德將計就計包圍他們、阿巴魯拿杜芝擋劍的事都說了出來。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原來蠻族人也這麼有心眼啊。
只可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阿赤那德和阿巴魯都預想不到烏帖木的出現。
而今,烏帖木成為北境新王,阿巴魯率部逃往漠北,阿布圖不知所蹤。
經過這次,北境蠻族應該暫時無暇南下,大盛邊關有保障了!
至于杜芝的死,大家除了覺得惋惜了點,就沒有其它想法了。
為免杜遷繼續發瘋,皇帝只好出面安撫,賜封杜芝謚號為“忠毅”,并給了杜家一些賞賜。
杜遷只能感恩戴德。
又有官員出列說:“陛下,杜尚書痛失長子,可否允其幼子歸家,也好讓杜尚書得些安慰?”
皇帝一愣:“杜卿幼子是?”
他已經完全忘了“杜三郎入紫云觀聽經”一事。
總管在旁小聲提醒了下。
皇帝恍然大悟,應道:“杜家三郎聆聽道法日久,想必已經不再瘋癡,便允其歸家罷。”
杜遷再次謝恩,伏在地上老淚縱橫。
杜芝的死已成定局,杜遷悲痛過后,已經恢復了冷靜。
他不甘心。
憑什麼樓喻和嚴輝還有那麼多使團成員都沒有出事,單單就他家大郎出事了呢?
其中必有貓膩!
一個會開了這麼長時間,皇帝也累了,遂宣布結束。
樓喻走出宮門,李樹等護衛立刻迎上來。
他正要開口,忽覺如芒刺背。
樓喻轉身,便與杜遷冷戾的目光對上。
他拱拱手,同情道:“杜尚書,請節哀。”
杜遷眼睛通紅,死死盯著他片刻,冷哼一聲,步履蹣跚地上了杜府馬車。
“殿下,這人誰啊,怎麼兇神惡煞的?”李樹問。
樓喻淡淡道:“一個可憐人罷了。”
*
皇帝要為使團設慶功宴,需得等使團成員全部抵達京城。
樓喻這些時日便住在行館。
大概朝廷是真的沒錢了,這次的行館住宿條件比上次要差很多。
被子又薄又硬,飯食又冷又餿,每天連炭的供應量都少得可憐。
這還怎麼住人啊!
問就是上頭沒發錢,行館拿不出錢改善住宿條件。
行館主事一臉冷漠和不屑,反正愛住不住。
馮二筆氣呼呼地回來告訴樓喻。
樓喻道:“行館的費用都由戶部按例撥款,杜遷是戶部尚書,你認為在我住的這段時間內,行館會有錢置辦用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