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相信自己的推測。
從樓秩的神情與語態來看,他似乎穩操勝券。
忠皇派謝家和杜家皆已元氣大傷。太子黨都是一群文官,阻擋不了他的腳步。
這麼一想,樓秩確實有囂張狂傲的資本。
霍延已知樓秩和樓喻的“交易”,知曉他有逼宮之心,分析道:“謝策殘疾,杜遷身死,一個是武衛司將軍,一個是禁衛軍副統領,皆為要職。”
武衛司負責京城的城防治安,禁衛軍負責保衛皇城。
這兩人廢了后,自然會由新人頂上。
如果新人是樓秩的人,那麼其中可操作空間可就大了。
樓喻肅容頷首。
看來杜遷的死,加速了樓秩奪權的進程。
他問:“你覺得天圣教真的被鎮壓了嗎?”
霍延瞬間知悉他的意思。
“殿下是說,天圣教此前冒頭,其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不斷消耗朝廷的糧草和兵力?”
樓喻仰首看向夜空。
星幕低垂,月如殘鉤。
“我的確有這個猜測,桐州一戰拖的時間太長了。”
謝策雖是個渣男,但他跟杜遷不一樣。
他是有那麼一點真本事的。
如果說,天圣教在朝廷軍中有內鬼,能夠提前知曉謝策的作戰計劃,一直耍著謝策玩,不斷消耗朝廷軍的元氣和戰意,等到時機成熟,再伺機縮回去,那麼,這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不過,戰爭雙方肯定皆有損傷。
天圣教自己也有些傷亡,而今一定在暗中招兵買馬,擴張勢力。
樓喻陡然轉身,與霍延俊目對上。
兩人異口同聲:“特種營!”
該是特種營真正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孫信因為表現優異,一直是特種營的營長。
結束一天訓練后,他剛洗完澡,就被秘密召來東院。
煌煌燭火下,世子殿下豐神俊朗,霍統領神采英拔。
孫信激動跪拜:“屬下孫信,叩見殿下!見過統領!”
自城門一見后,他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世子殿下。
今日能離得這麼近,怎能不激動興奮?
樓喻溫和笑道:“孫營長坐下說話。”
孫信還有些拘謹,只坐了半邊屁股。
“叫你來,是有一件非常危險又極其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和營中弟兄。”樓喻正色道。
孫信毫不猶豫:“殿下,屬下和弟兄們不怕危險!”
“好。”樓喻轉向霍延,“你來說。”
霍延便給孫信擬定了一個滲透計劃。
樓秩要奪權,必定會選擇內外接應,以保萬無一失。
之前他們根據暗部消息推測過,天圣教與內廷有聯系,而內廷這個人,除了風頭無限、執掌鳳印的貴妃,別無他人。
貴妃和三皇子是一家,這個毋庸置疑。
那麼,樓秩肯定是想借用天圣教攻打京城,掀起兵亂,再趁機奪得內城掌控權,造勢逼宮。
樓喻的想法是,讓特種營的人去天圣教當暗線,甚至可以憑借自身實力,成為天圣教的“仙長”、“仙君”之類的掌權者。
不說能夠撼動整個天圣教,但有時候,一些細小的變動,將會改寫最終結局。
這件事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必須要把握好一個度。
既要展示實力,又要贏得天圣教頭目的信任。
孫信聽罷,只覺得一股熱血上涌。
太刺激了!
樓喻笑道:“你素來機敏,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帶領大家成功滲透天圣教。”
“屬下定不負殿下所托!”孫信毫不猶豫接下這個重任。
他們特種營終于有用武之地了!
“你挑選一些優秀的弟兄,假裝互不相識,從各個分舵滲透進去,千萬不要讓人發現端倪。”
樓喻交待一句,又語重心長道:“千萬要保重。”
“屬下遵命!”
除夕夜,慶州、滄州兩地,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孫信率十數名精英趁夜離開慶州。
他們滿懷熱血,誓為殿下披荊斬棘、成就大業。
吃年夜飯時,樓喻高興之余喝了些酒,在馮二筆的攙扶下,醺醺然回到東院。
“殿下,奴伺候您沐浴。”
樓喻歪在矮榻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要。”
“那奴去打盆水,您泡個腳歇息。”
“我不要。”
馮二筆無奈,殿下喝醉了倒有幾分小孩子脾氣。
“那殿下想要什麼?”
樓喻:“我要霍延!把他叫來!”
“……”
馮二筆連忙打發人去叫,心里面有些小失落。
殿下對霍統領越發看重了。
很快,霍延著一身常服趕來。
馮二筆在門外攔住他,沒好氣道:“殿下喝了些酒,你小心被扯頭發。”
霍延一愣,而后面帶笑意:“無妨。”
“……”
怎麼感覺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
霍延進屋后,便見樓喻臥在矮榻上。
燭火輕搖,世子殿下容顏昳麗,醉玉傾頹,如織墨發從矮榻上傾瀉而下,將將及地。
霍延情不自禁捧起青絲,柔聲道:“殿下。”
“你來了。”
樓喻并沒有真的醉,只是酒精刺激了他的大腦,讓他變得興奮狂浪起來。
他伸手捧住霍延的臉,笑瞇瞇道:“我們家阿延過了今晚就十八了,越長越俊了。”
他手上力道沒收住,直接將霍延的俊臉擠得變形。
霍延任他玩鬧,含糊不清道:“不及殿下。”
“什麼殿下?”樓喻蹙起眉,“二筆叫我殿下,三墨叫我殿下,所有人都叫我殿下,你怎麼也叫我殿下?不行,換一個!”
霍延眸色更柔:“那我該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