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道士高高興興選了丹房,只留了一個最破最小的給袁向道。
袁向道也不在乎。
他剛才重新算了一次,郭府中真的沒有他的貴人。
他在江州時算了一卦,卦象顯示,慶州將有指引他問道方向的貴人。
他本以為是郭氏父子,結果見了郭氏父子后,他頗感失望。
袁向道意興闌珊,并不打算煉制什麼金丹。
但來都來了,總不能直接離開。
遂入了丹房,開始配制用料。
他腦子里有很多種炸爐法子,選了一種危險性最低的法子開始煉丹。
他要將炸爐的程度壓至最低。
其余道士正做準備,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炸響,不由會心一笑。
肯定是某人又失手了唄。
袁向道一身狼狽,從丹房里出來,面對仆役驚恐的眼神,拱手解釋道:“貧道不慎炸了丹爐,心中慚愧,實在無顏繼續煉丹,告辭。”
仆役:“……”
他叫住袁向道:“等等!”
袁向道止步。
“每人有三次機會!你還有兩次!”
袁向道苦惱:“貧道可以選擇放棄嗎?”
“不可以!”
仆役說著,又讓人搬來新的丹爐。
袁向道:“……”
他覺得自己剛才可能太收著了,沒有嚇到這群人。
于是第二次,他改變了配方。
“轟——”
一聲巨響,陡然從郭府傳出,嚇得街上老百姓呆若木雞。
過了好半晌,大家才回過神。
“大晴天打雷了?”
“真的是晴天打雷?太嚇人了吧!”
“雷聲好像是從郭府傳來的,郭知府不會是遭雷劈了吧?”
“瞎說什麼呢?你們都不知道嗎,郭公子為了救郭知府,特地從江州招募道士煉制丹藥呢,剛才應該是煉丹炸爐了吧。”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煉丹這麼危險啊?”
“那個炸爐的道士還活著嗎?”
“……”
袁向道當然活著。
他算準了爆炸的時機,提前出了屋子。
只是可惜了丹房。
這次動靜有些大,不僅丹爐,連丹房都被炸沒了。
仆役是真的被嚇住了。
他惶恐不安地看著袁向道:“還、還有最后一次。”
袁向道皺眉:“丹房都沒了,還煉?”
仆役牢記上頭的話,反正每個道士必須煉滿三次。
“煉!”
袁向道無奈,這些人怎麼都不知道變通?
他索性道:“別另找丹房了,弄個小點的丹爐就行,我就在院中空地上煉。”
仆役依言照辦,東西準備好后,他躲出去老遠,卻又忍不住偷偷觀察。
袁向道閉目想了想,隨手扔進去一些礦料,像是小孩玩泥巴似的隨意。
然后悠然離開院子。
他漫不經心地抬首看天,卻驀地一頓。
袁向道狠狠眨了一下眼。
方才看到的卻又不見了。
難道是他炸爐炸得自己眼花了?
可他分明看到了一抹黃旗紫蓋的云氣。
而今再看,卻已消失不見。
“轟——”
比之前還要劇烈的爆炸驟然響起,聲浪差點掀翻整個郭府,連帶著城門口的守衛都聽見了。
老百姓已經能夠淡定自如地感嘆:“又炸爐了。”
消息傳到樓喻耳中,樓喻略感驚喜:“三次都炸爐了?還一次比一次大?”
“回殿下,確實如此。”
樓喻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
從下面人的匯報來看,這個袁向道似乎志不在煉丹上,好像只是敷衍行事。
這就奇怪了。
如果他志不在此,他又為何從江州來到慶州?
樓喻果斷下令:“讓他留下繼續煉丹!”
“是!”
袁向道本來都打算離開郭府了,結果又被人告知,他必須還要繼續煉丹。
他簡直無法理解:“為什麼?貧道已煉制三次,三次都失敗了,貴府又何必浪費財物?”
仆役哪知道為什麼,反正上面就是這麼下令的。
袁向道卻無耐心。
他冷著臉道:“帶我去見你家公子。”
仆役無法,只好帶他去見郭棠。
郭棠見他形容狼狽,不由譏諷道:“原來就是你炸了三次丹爐啊,失敬失敬。”
“恕我直言,”袁向道不理他的嘲諷,“令尊的病沒有丹藥能夠治好,別再浪費財物了。”
郭棠:“……”
他雖然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但袁向道的話還是猶如一把利刃,狠狠捅進他的心臟,痛不可遏。
郭棠怔怔看著他,眼眶驀然泛紅,哽咽吼道:“關你什麼事!我愿意花錢!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別在本少爺面前胡說八道!”
袁向道微愣,拱手道:“抱歉。只是貧道不擅煉丹,無法繼續煉下去。”
“那你來干什麼!”郭棠紅著眼睛憤憤道,“是你自己上門的,你是在耍我玩嗎?”
袁向道的話徹底激發郭棠深埋已久的跋扈本質。
他吩咐仆役:“讓他繼續煉!不煉出丹藥來不準吃飯!不準出府!”
反正這也是樓喻的意思,他也不算忤逆了樓喻。
袁向道:“……”
他無奈問:“是否只要貧道煉制出丹藥,就能離開貴府?”
“是!”郭棠回道。
他就不信了,一直炸爐的人真能煉出丹藥來!
袁向道什麼廢話也不說,又回到院子內。
因為三次轟炸,小院里一片狼藉,連下腳的地兒都沒有了。
袁向道卻淡定選了個角落,開始煉丹。
仆役遠遠看著,總覺得這人沒把煉丹當回事兒。
因為實在太隨便了,根本不像其他道士那般莊嚴肅穆。
估計這次又會炸爐吧。
可是他左等右等,還是沒能等到炸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