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李樹問。
楊廣懷猜測:“莫非殿下和霍統領是想釜底抽薪?”
既然避免不了猜疑,那就直接讓對方沒法猜疑!
樓喻笑贊:“楊先生妙計。”
楊廣懷無奈:“殿下早已胸有成竹,何必打趣我?殿下打算如何做?”
依他看,即便京城兵力空虛,慶軍也并不一定能攻下京城。
且慶州距京城路途遙遠,屆時將士神疲體乏,又頂著叛軍的名頭攻打京城,士氣不可能不低落。
釜底抽薪可以,但勝算不大。
樓喻不由笑了:“別忘了天圣教。”
而今朝廷派兵去打越王,如果他是樓秩,他絕對會抓住這個機會發難!
楊廣懷并不清楚天圣教和樓秩的關聯,但他之前從桐州之戰分析,也能看出天圣教的異樣。
聽樓喻這麼一說,便已了然。
但尚有遺漏之處。
他提醒道:“即便如此,慶州之事也已天下皆知,倘若皇位易主,屆時該如何?”
不管樓秩成功與否,慶州都會成為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
樓喻笑道:“有些時候,是需要賭點運氣的。”
他不是神,他只能盡力做到最好,至于結果如何,看天意。
楊廣懷拱手道:“看來殿下已有部署。”
“部署談不上,不過是放了幾只蝴蝶。”樓喻謙虛道。
特種營的事只有他和霍延知曉。
希望孫信等人能在其中發揮“蝴蝶翅膀”般的作用。
正乾三十二年四月廿二,朝廷詔令抵達慶州,命韓昀回京述職。
樓喻沒有理會。
正乾三十二年四月廿五,朝廷派遣三萬大軍前往越州平叛。
京城暗部傳來消息:樓秩欲趁此機會,利用天圣教圍攻京城,以此逼宮奪權。
京城風云涌動,朝廷內外動蕩不堪。
本以為三萬大軍完全可以碾壓越王叛軍,未料戰報傳至京城后,大家都傻眼了。
“什麼?!越王居然集結了四五萬人馬!他哪來那麼多人!”皇帝簡直不敢置信。
兵部尚書曹炎道:“稟陛下,反王用重金,暗中召集賴皮、流匪、山賊等為他賣命。”
“他哪來那麼多錢!”
“據說越州發現了一處金礦。”
“……”
曹炎繼續道:“反王如今聲勢浩大,朝廷兵馬不足,恐怕……”
“一群山賊流匪有什麼好怕的!”謝信皺眉反駁,“若是他們連一群賊寇都打不過,對得起朝廷培養這麼多年嗎?”
“寧恩侯,您別忘了桐州之戰,天圣教也不過一幫流寇。”
言外之意,您兒子也辜負了朝廷的培養。
謝信:“……”
一股郁氣不上不下,實在難以忍受。
他索性不再參與討論。
皇帝揉揉眉心,“難道還要再調兵過去?”
范太傅出列道:“陛下,京畿要地,兵力不能再少了。”
“可反王勢大,必須澄源正本,不能再任由他耀武揚威!”曹炎反駁道。
范太傅看他一眼,眉心微蹙。
曹炎不顧京城安危,一直堅定要向越州增派兵力,他是腦子被門夾了嗎?
如果不是被門夾了,那就是另有所圖。
思及長孫范玉笙之前的信,范太傅心中一凜。
那封信沒有說別的,只分析了如今大盛朝政紊亂、狐裘蒙戎的裂變之象。
還說了他們范家面臨的困境。
范太傅是太子的老師,與太子有師生之誼,天然與東宮站在同一立場上。
若非范太傅門生遍布朝野,枝繁葉茂,恐怕早已木秀于林,被狂風摧殘得徹底。
而眼下,有些人竟可以為了爭權奪利,罔顧江山社稷和京城安危!
他問:“曹尚書,不知朝廷還能調度多少兵馬馳援越州?京畿重地還能剩下多少兵馬?”
曹炎道:“范公,當下反王之危才是重中之重!”
“寧恩侯說得沒錯,反王手上的兵不過是一些流匪,三萬朝廷精兵鎮壓越州足夠了!”
“敢問范公,您可帶過兵打過仗?您可知五萬和三萬的區別所在?”
范太傅反唇相譏:“曹尚書又贏過幾場仗?”
“……”
皇帝被吵得頭疼,他道:“越州戰報只是說了反王人多,也沒具體說戰況如何,此事再議。倒是各地駐軍將領回京述職一事,諸位怎麼看?”
詔令下達之后,已有幾州駐軍將領入京了,卻有幾州遲遲未來。
曹炎道:“陛下,是否派天使前去傳詔?”
“陛下,若是當地有人生亂,駐軍不得不鎮壓平叛,以致于沒有時間回京也是情有可原的。”范太傅說道。
在他看來,這個時候召回駐軍將領并非明智之舉。
駐軍將領齊聚京城,導致各個封地無將領兵,屆時不論是遇上叛軍作亂還是藩王起事,都會給朝廷帶來更大的負擔。
唉!
“范公如此著急辯解,難道韓昀將軍未能回京,與滄州知府有關?”曹炎故意嘲諷道。
“韓昀?”皇帝皺眉。
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啊。
曹炎道:“回陛下,韓昀本是慶州駐軍統領,后滄州失守,他率領慶軍鎮壓叛軍,當時朝中無將接管滄州軍務,便讓韓昀總領兩州駐軍。”
“哦,是他!”皇帝恍然大悟,后冷著臉道,“他也沒回京?”
曹炎道:“當時范知府自請去滄州任職,臣還覺得奇怪,而今想想,倒是有些……”
“曹炎!”范太傅厲目而視,“休要信口雌黃!”
他終于真切意識到,三皇子是真的要動手了!
曹炎不潑慶州臟水,卻將臟水往范玉笙身上引,不就是想引起皇上對范家的猜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