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湖州城上空被箭雨籠罩,慶軍未進一步。
湖州城樓上死了一些士卒,倒是慶軍這邊并無多少傷亡。
裘光越打越覺得不對勁。
他仔細觀察慶軍陣仗,忽地心頭驚跳,問左右:“慶軍有步兵三千,這人數怎麼對不上?!”
左右副統領聞言,不由定睛望去,皆是一驚。
“會不會尚有一部分慶軍留在營地?”
裘光問:“你他娘的攻城不帶足兵力?”
“……”
左右皆沉默不語。
裘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口一陣慌亂。
“北門和西門如何了?!”
沒有人能夠回答。
裘光死死盯著城下的慶軍,他們龜縮在五十步外,哪有什麼攻城的跡象?
他被騙了!
一股咸腥涌上喉嚨,被他死死壓制下去。
“快派人去探!”
與此同時,湖州城北門已經陷入兵荒馬亂之中。
霍延在東門投擲震天雷,真正目的是為了吸引湖州所有人的注意力。
“天降罰雷”這種迷信的招數,對普通士卒和百姓來說有用,但對裘光和段衡根本就沒用。
不過是為了混淆視聽而已。
真正的戰斗是在北門。
湖面水汽充足,霧氣比陸地上還要濃重。
江波率水師于北門湖面停留,船上攜一應攻城用具,還有一千余步兵。
因為霧氣太大,放哨的漁民根本看不見他們。
北門外建了水寨,要想攻入北門,必須要拿下水寨。
大霧茫茫,不辨方向,該如何抵達水寨?
好在江波等人行船多年,極有經驗,也有辨別方向的工具,能大致判斷北門的方位,估算出距離。
“差不多了。”江波道。
立刻有弓箭手張弓搭箭,并將包裹了桐油和燃料的箭尖放入火盆中引燃。
火箭咻然迸發,淹沒在濃濃迷霧中。
下一刻,便聽一道驚呼:“怎麼回事!哪來的箭!”
江波揚唇一笑,對元銘道:“看來我這手藝還沒退步嘛。”
他在水上有種天生的直覺。
元銘無奈:“行了,聽到聲兒了,咱們快過去吧。”
水寨的兵也不傻,他們迅速集合起來,試圖抵御陌生來客。
箭矢在濃霧中橫沖直撞,撞到大船上,又掉落水中。
江波拍拍手下的兵:“該你們上場了。”
擅長水性的士兵立刻潛入水中,悄無聲息地游向水寨。
金輪冒出了一點頭。
橘色的光線穿透霧氣,帶來了一絲光亮。
水師前鋒潛至水寨附近。
長久訓練出的能耐,在這場無聲的戰斗中發揮得淋漓盡致。
在水寨守兵的不可置信下,他們很快掌控了水寨。
霧氣散了一些。
慶州戰船靠近北門水寨,江波對周滿道:“接下來就交給周千夫長了。”
他們水師只負責水上作戰,不負責攻城。
周滿抱拳以示敬意,遂立刻率兵上岸,攻取防守空虛的北門。
青龍湖對北門來說,一直都是天然屏障,故裘光在北門部署的兵力非常少。
且早晨城中所有人皆被東門震天雷吸引注意,北門的防守極度松散。
周滿帶來的都是精銳之師,他們飛速攻上城墻,干掉守軍,直奔湖州城府衙。
東門那邊還在時不時炸雷,搞得全城人失魂落魄,加上霧氣遮掩,是以,周滿等人入城后,竟少有人發覺。
暖融的晨光照在臉上,裘光卻覺得心底發寒。
他瞪著城下不挪一步的慶軍,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幾巴掌,渾身都在顫抖。
忽有士兵來稟:“統領!不好了!慶軍攻下了府衙,知府大人也被擒了!”
“轟隆——”
仿佛有更可怕的驚雷在腦子里炸響。
裘光終于意識到,他們中計了!
慶軍聲東擊西,在東門牽制他們的主力,同時暗中派遣精銳攻破防守空虛的城門。
可是,裘光怎麼也想不通,慶軍到底是怎麼攻破城門的。
按理說,他在西門部署同樣周密,南門多山地,易守難攻,北門臨水,更不必說。
慶軍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們攻的又是哪個城門?
府衙都被占了,知府都被抓了,他們還有打的必要嗎?
湖州駐軍士氣大減,一個個望著不遠處的慶軍,根本提不起反抗的意志。
“統領,現在該怎麼辦?”
裘光很不甘心,但眼下已經由不得他不甘心。
“湖州的諸位將士!你們還在猶豫什麼?跟著咱們慶州一起勤王不好嗎?裘統領,現在天下都亂了,你以為你們湖州還能獨善其身?就算沒有我們,也會有其他勢力,你又何必舍棄慶州的美好生活,跑到別人手底下接受奴役呢?”
楊繼安在城下大聲喊道。
裘光:“……”
能別再吹慶州了嗎!他不信!
“統領!知府大人在樓下。”有士卒稟道。
裘光立刻轉身去看。
城樓下,段衡被繩子綁住,正苦笑著仰首看向裘光。
他們自詡部署嚴密,卻在短短時間內被人打得這麼慘,何其汗顏!
周滿將刀架在段衡脖子上,大聲道:“裘統領,咱們慶州也不想跟湖州為敵,您不如打開城門吧。您放心,咱們慶軍絕對不會傷害老百姓分毫,也不會掠奪老百姓的東西,咱們都是講道理的!”
“……”
周圍百姓戰戰兢兢。
講道理為什麼還要攻城?
裘光沒說話,段衡卻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