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建倉儲基地、建湖州水利、疏浚河道、加固堤壩等等等等,需要無數的勞工。
好在八州在手,勞工并不缺。
更何況,還有其他州府前來討生活的百姓呢。
就在這時,太子廣發詔令。
詔令大意是:史明那賊竊取了咱們樓氏江山,大家同為樓氏血脈,怎能眼睜睜看著江山被賊寇踐踏?請諸王隨孤一同勤王!若是勤王成功,諸位皆為樓氏功臣,孤必銘諸肺腑!
詔令蓋上太子印璽,被送至各個藩王府,尤其是慶王府和越王府。
越王收到詔令后,找門客商議。
“太子明知我之前反了,他還發布這個詔令是腦子壞掉了嗎?”
門客道:“他背靠西北軍,有所依仗,若是咱們不應,屆時或成眾矢之的。”
越王知道這個理兒,可心里面還是郁悶得緊。
“他這詔令也太虛偽了,什麼叫‘銘諸肺腑’?咱們辛辛苦苦給他勤王,結果什麼都得不到?”
居然連個承諾都沒有!
門客道:“太子就算這樣,也占據著大義,若真勤王成功,等王爺自己開口,便落了下乘。”
越王覺得憋屈,不由嘀咕道:“不知道樓喻會怎麼做。”
慶州總衙,樓喻讓人叫來書坊管事。
待管事來了,他隨手將太子詔令遞給他。
“新一期報紙,要聞寫慶州工匠幫助湖州興修水利、重建堤壩;時事寫太子號召諸王隨他一同勤王;至于筆墨官司,你這樣寫……”
管事一一記下,奉命唯謹。
太子詔令下達不久,《慶州旬報》又出一期。
越王嘴上雖罵,身體還是很誠實的。
他邊用早膳邊看報紙。
看到“筆墨官司”這一欄,差點氣炸。
“什麼狗屁玩意兒!”
越王妃默默換了一個遠一點的座位。
“這像話嗎?什麼叫太子是正統,咱們藩王就應該幫他勤王?這他娘的也就罷了,憑什麼勤王之后,咱們藩王就得恢復舊制各回各家?都他娘的給你勤王了,竟連一點好處都不給!”
其實僵持到現在,越王也疲了。
從目前的形勢來說,三方合力助太子鏟除反賊,是最合適的選擇。
越拖下去,只會讓史明越發勢大。
江山在樓家自己人手里,總比在外人手里好。
越王本無反心,只是正乾帝近些年來胡作非為,搞得大盛江山烏煙瘴氣,且有變本加厲的趨勢,實在令人不齒。
后來正乾帝為奪藩王兵權,任由國事蜩螗、四方云擾,這才促使越王下定決心舉兵起事。
結果一不小心,江山就被史明那廝奪了去。
這種情況下,他們樓氏子孫當然不能再內斗,而是要一致對外。
越王想當皇帝,天然與太子對立,但為了大局,他可以先一同勤王,把史明干掉再說。
可太子的詔令擺明了沒有誠意。
筆墨官司上的這篇文章,只說太子是正統,藩王有義務勤王,卻沒說藩王能得到什麼。
去他娘的!
樓喻為什麼會讓這樣狗屁倒灶的文章出現在報紙上!
難道他要放棄皇位,打算助太子登基?
不對!一定有哪里不對!
他將文章反復看了好幾遍,看到“太子仁德厚世”、“太子定會成為一代英主”、“太子不會苛待功臣”等一帶而過的語句,不由福至心靈。
越王猛地大笑出聲,早飯也不吃了,抓著報紙就往書房跑。
不是筆墨官司嗎?不是歡迎投稿嗎?
他也可以寫文章!
越王明白了樓喻潛在的心思,卻依舊樂意入這個套。
能給自己謀利的事,為什麼不做?
他洋洋灑灑寫了一篇文章,又仔細修改一番,心中甚是滿意,立刻著驛使送往慶州。
天下跟越王同樣想法的不在少數。
實在是太子的詔令確實模棱兩可,毫無誠意。
怎麼著,你讓人出兵勤王,半點好處都不給,真當自己是皇帝啊?
就算是皇帝,也要論功行賞吧?
你一句“銘諸肺腑”就把人打發了?
人家缺你一句肯定嗎!
沒人是傻子,但偏偏有人將別人當成傻子。
樓喻看著投稿的信件,不由跟楊廣懷失笑道:“倒是有些對不住太子了。”
“殿下言重了,”楊廣懷道,“您這般倒是幫了太子。”
其實太子沒那麼蠢,也沒那麼小氣。
他若當上皇帝,根本沒必要對同族的藩王摳摳搜搜,反正都是樓家的。
小氣的人,恐怕是野心勃勃的湯誠。
湯誠想要天下,勢必要為自己的未來消除隱患。
他不希望樓喻和越王勢大,這會給他問鼎天下造成極大的阻礙。
所以他不想給越王和樓喻承諾。
太子就這麼背了鍋。
按理說,太子占據大義,就算藩王們不滿,也不會在這時候翻臉,畢竟大家繼續互相牽制也沒什麼意義,一同勤王已經成為他們之間的默契,端看誰能笑到最后。
可湯誠沒想到,樓喻還有《慶州旬報》這個大殺器!
太子被架在火上烤,就算占據大義,也變得無理。
天下人都盯著看呢。
若是以前沒有報紙的時候,太子詔令下達也就下達了,除了少數藩王,基本沒有其他人知道。
而現在,天下皆知。
史明也知道了。
他坐在龍椅上,雙手止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