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詔令,倘若越王和慶王世子全都應召,再加上西北軍的勢力,三方兵馬圍攻京城,他如何抵擋?
他問朝臣:“諸位有沒有應對的法子?”
朝臣皆默。
他們大多是天圣教的擁躉,本來就沒什麼見識,而投降的朝廷官員,又是一群軟骨頭,也想不出什麼制敵之法。
史明厲目掃過眾人,吼道:“你們都啞巴了嗎?你們是要等著被他們斬殺嗎!”
“陛下。”
有人忽然出列道:“微臣看了報紙,認為太子詔令誠意不足,越王和慶王世子必定心生不滿,咱們不如趁此機會讓他們無法結盟。”
史明神色稍緩:“如何做?”
“陛下可知霍義霍將軍?”
霍義將軍當初可是大盛的戰神,是西北軍的精神領袖,天下誰人不知?
“當然知道。”史明瞇著眼睛道,“杜愛卿有什麼話就直說。”
出列之人正是杜遷。
京城被攻破后,杜遷向史明投降了。
他如今還是戶部尚書。
杜遷垂眸道:“霍義在世時,湯誠不過是他麾下副將,何以霍義死后,他能一躍成為西北軍統帥?”
史明立刻明白了。
“你是說,霍義的死,與湯誠有關?”
霍義是含冤而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麼,那些給霍義定罪的證據,到底是怎麼來的呢?
恐怕只有親近的人才能做到吧!
史明問:“你有沒有證據?”
杜遷道:“臣有與湯誠往來的書信。”
霍義的罪名是貪墨巨銀,并試圖用巨銀養兵謀反。
杜遷是戶部尚書,弄出那些所謂的“巨銀”,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其余朝臣:“……”
其中不乏曾與杜遷同朝為官的,都有些不齒杜遷此人。
太毒了!
史明卻贊道:“杜愛卿好計策!就按你說的辦!”
霍義的兒子霍延在為樓喻效命,若湯誠陷害霍義的事情傳出去,樓喻還能無視湯、霍之仇,與湯誠一同勤王嗎?
就算樓喻無視,霍延又會怎麼想?
到時候再借機挑撥,讓樓喻與霍延反目,樓喻手底下還有可用的大將嗎?
呵!
京城的暗部打探到消息,將消息呈遞至慶州。
樓喻聽馮三墨匯報后,不由樂了。
“我和霍延反目?”
他還真的有點無法想象呢。
樓喻吩咐下人:“請霍將軍來一趟。”
不久后,霍延一身軍服,入總衙內堂。
內堂中只有樓喻一個人,馮二筆和馮三墨都被他打發出去了。
“坐。”
霍延依言坐下。
樓喻開門見山道:“京城傳來消息,史明擔心我應召勤王,遂想了個讓你我二人反目的主意。”
“不可能!”霍延陡然出聲。
他解釋這三個字:“我斷不會與殿下反目。”
樓喻聞言自然歡喜,面帶笑意道:“我知道你不會與我反目,我只是想說,提出這個計策的是杜遷,而杜遷自稱他與湯誠有書信往來,意指湯誠乃陷害霍將軍的人。”
霍延怔愣住。
縱使已過去四年,那種刻骨的傷痛還是令他心臟一揪。
樓喻起身行至他面前,俯身問:“不管湯誠是不是,杜遷肯定跑不了。”
杜遷能說出那些話,說明他一定知曉當年內情。
“要報仇嗎?”樓喻凝視著他的眼睛問。
霍延忽然伸臂環住世子殿下的腰,臉埋在樓喻的肚腹處,嗅著他身上獨有的清雅香味,頭腦漸漸清明。
“殿下,該報的仇一定要報,但不能擾亂咱們慶州的步調。”
樓喻輕撫他的發。
“即便我選擇與湯誠合作?”
霍延冷靜道:“只是暫時合作,終有一日,我們必會兵戎相見。”
“阿延,委屈你了。”
霍延抬首,星目灼灼看向他:“那阿喻可愿補償?”
“你要什麼補償?”樓喻笑問。
霍延擁緊了他,俊目似星河倒映,纏綿無邊。
“快過年了。”
樓喻差點噴笑:“而今才十月。”
“很快的。”霍延低聲道。
也不知是在提醒樓喻,還是在安慰自己。
樓喻捧住他的臉,俯身親了他一下,眉眼含笑道:“先獎勵你的。”
霍延心間被甜意灌滿,笑意根本無法掩飾。
他知道,樓喻這是同意了。
太子詔令后,湯誠一直在等樓喻和越王的回應,卻遲遲未等到。
西北軍和慶州相隔實在太遠,邊城軍營又很閉塞,尚不知《慶州旬報》的存在。
也不知道外頭的熱鬧。
他等得心焦,便派人去打探。
結果探子給他帶回來好幾張報紙。
《慶州旬報》是個什麼玩意兒?
“將軍,上面有寫太子詔令一事。”探子提醒道。
湯誠看到最先提到詔令的那一期。
時事版塊上說的正是這件事,寫得還相當客觀,完全無可指摘。
他又翻到下一期的筆墨官司,看到通篇都在描述太子正統、藩王義務的文章,不由大悅。
再看下一期,笑容瞬間凝固。
這篇文章通篇沒有寫太子詔令一事,但寫的都是歷史上封狼居胥的事跡。
筆者大肆贊揚了那些氣魄雄渾的君主,竭力謳歌了那些肝腦涂地、為君分憂的將臣。
這意思還不明顯嗎!
湯誠合理懷疑,這就是樓喻故意讓人寫來跟他打擂臺的。
不過,他倒真是誤會樓喻了。
樓喻看到這篇文章時,也是愣了一下。
從這篇文章中,他深刻體會到了筆者的義憤填膺。
雖然筆者為佚名,但樓喻動動腳趾頭都能猜到是誰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