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依舊喜歡第一個發言。
“殿下,咱們慶州離京城遠,萊州往西還有幾個州,現在桐州又被史明拿下,咱們想要攻入京城,恐怕很難。”
周滿道:“萊州往西的州府,皆為以前的朝廷軍駐守,我們可以先發文交涉,他們應該不會阻攔我們去京城勤王。”
“沒錯,”何大舟頷首道,“咱們應該只需要攻取桐州。”
除樓喻和霍延外,無人知曉孫信正在桐州一事。
樓喻笑了笑,看向楊廣懷:“先生有何高見?”
楊廣懷道:“殿下是想直取京城,還是另有打算?”
“直取京城如何?另有打算又如何?”
楊廣懷認真分析:“倘若殿下要直取京城,必先取桐州。桐州城高大堅實,攻之不易,咱們可能要耗費五倍甚至十倍的兵馬才能奪得城池,屆時再攻打京城,恐怕難以為繼。”
更何況,還有西北軍和越王。
“倘若殿下另有打算,那屬下聽令便是。”
樓喻笑道:“能否直取京城,得看天意。”
暗部得到消息,杜遷意圖殺掉樓秉,徹底破壞三方盟約。
如果杜遷成功殺了樓秉,這對樓喻來說是好事。如果杜遷不能殺了樓秉,樓喻便只能稍退一步。
不論如何,他都得等。
“楊先生,你負責與萊州以西的州府交涉,讓他們不要阻礙慶軍勤王。”
楊廣懷恭敬領命:“謹遵殿下令!”
樓喻看著眾人道:“此次勤王,我決定親征。”
“殿下?!”李樹驚了,“前線危險,而且,只有您坐鎮慶州,我等才能心安啊。”
周滿也道:“殿下,此行路遠,行軍疲乏,您勤于政務,已經夠辛苦的了。”
何必要跑去前線受罪?
楊廣懷卻道:“既然是勤王,自然由殿下統帥大軍更好。”
殿下親征,可令士氣高漲,對攻城略地有利。
而且倘若慶軍能一舉攻下京城,殿下便可及時入主皇宮,掌控京城局勢。
再說了,他們慶軍的實力并不弱,在震天雷和新式弓弩的加持下,不一定拿不下桐州。
李樹卻還是擔心樓喻安危,不由看向霍延:“統領,您說句話呀!”
霍延一直沒有發言,聽到李樹催促后,才開口道:“我只聽殿下令。”
說完之后,目光看向樓喻,幽沉深邃。
樓喻心一虛,避了開去。
“我意已決,諸位不必再議。大軍開拔定在五日后,這期間,兵馬、糧草皆要準備齊全,后勤補給要落實到位,可聽清楚了?”
眾人只能聽令:“聽清楚了!”
樓喻心中暗嘆,只可惜宜州倉儲物流基地尚未建成,要不然軍隊后勤補給就會方便很多。
散會后,樓喻留下霍延。
“有沒有想說的?”
霍延星目沉沉:“殿下此前未與我說過要親征。”
“你不同意?”樓喻問。
霍延搖首:“不是,殿下親征對將士們來說是好事,我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只是擔心樓喻受苦受罪。
樓喻笑問:“難道你還怕數萬將士保護不了我?更何況,還有你在。”
霍延神色堅定:“我定會護殿下周全。”
私事聊完,樓喻便跟他談起公務。
“杜遷企圖刺殺太子,破壞三方臨時盟約,你認為,他會選擇什麼樣的時機動手?”
霍延沉思幾息,道:“杜遷對殿下心懷怨恨,定會選一個對殿下不利的時機,比如,攻打桐州時。”
如果慶軍在桐州陷入膠著,一旦太子被殺,越王和西北軍將再無牽制,比起還在桐州廝殺的樓喻,他們奪取皇權的可能性會更大。
再對比越王和湯誠,越王手底下大多為烏合之眾,西北軍精兵悍將,自然遠勝越軍。
那麼,最終先攻占京城的會是誰?
無疑是湯誠。
湯誠一旦登基,他還會留下樓氏血脈嗎?
越王和樓喻勢必都會被剿殺。
這就是杜遷想要看到的局面。
他現在就是個瘋子,他根本不在乎誰來當皇帝,他只想阻礙樓喻甚至殺死樓喻。
在杜遷眼里,之前桐州尚未被史明掌控,樓喻還算有幾分優勢,可現在,他的優勢已經不多了。
“不錯。”樓喻眉心微蹙,“你認為,湯誠希不希望太子死?”
“自然希望,不過不能死在當下,他有太子在手才會師出有名。”
樓喻道:“可是,如果他也以為我會折損在桐州呢?”
依照杜遷的思路,太子一旦身死,最有可能奪取京城的就是湯誠。
湯誠并不蠢,難道他不知道嗎?
太子在他手中,他弄死弄殘太子實在易如反掌。
霍延笑道:“可他愛惜羽毛,不愿當一個亂臣賊子。”
否則也不會因為《慶州旬報》而改變主意。
就算太子死了,可大盛還有那麼多姓樓的,除非姓樓的都死絕了,或者姓樓的禪讓帝位,否則湯誠無法當上皇帝,只能當個重兵在握的權臣。
總而言之,在做足萬全準備之前,湯誠是不會讓太子死的。
樓喻感嘆:“也不知杜遷能否成事。”
這話一出,他倏然一驚。
不管怎麼說,太子也是一條人命,他竟然就這般輕飄飄地說出口。
他的心已變得這般冷硬了嗎?
樓喻不由看向霍延。
“你覺得我心狠嗎?”
霍延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說道:“他是太子,他曾身居高位,他曾有無數種辦法可以讓大盛恢復秩序,可以讓百姓不受戰亂之苦,但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