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軍中同樣收到消息。
湯誠想了想,吩咐手下:“明日大軍停下休整,等桐州消息。”
軍師道:“將軍是打算根據桐州形勢,再做定奪?”
“慶軍若敗,我與樓綜不過八萬兵力,雖史明不足為懼,但攻破京城定然不易,屆時必須調整計劃。”
軍師接話道:“慶軍若勝,便可證明慶軍實力不俗,咱們三方合力,攻城有望,但咱們又不得不防慶軍。”
“就算打下桐州,慶軍也會大傷元氣,”湯誠嗤笑道,“他又如何與我相爭?”
一天后,各方訊息傳入皇宮,史明和諸臣都愣住了。
太子生病,所以湯誠停下了?
樓綜水土不服,身體不適,也沒法進軍了?
樓喻在桐州歇了一天,光顧著壘灶做飯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不是說要來攻打京城嗎?要打就快打啊,這樣不上不下是幾個意思?
杜遷分析說:“他們都在等桐州形勢。”
史明問:“那樓喻又在做什麼?”
“慶軍從慶州行至桐州,肯定需要休整一番。”杜遷回答。
史明覺得有道理。
這時有人出列提議:“陛下,眼看湯誠和樓綜都要打到京城,咱們不如向城外征用糧草和人力,到時候咱們大軍守城,需要很多糧草,那些老百姓雖然不會打仗,但也能給咱們提供一些助力。而且到時候他們打過來,也沒辦法去搶老百姓的糧食,要是沒有后續補給,只要咱們牢牢守住城,他們只能認栽!”
這人原是天圣教里的大頭目,現任三品云麾將軍。
他沒什麼文化,廢話一籮筐,但話糙理不糙。
杜遷問:“你是指堅壁清野?”
“啥?”云麾將軍愣了一下。
杜遷道:“就是清理收繳城外的糧食和物資,等敵人打過來,他們尋不到補給,便難以為繼。”
“對!就是這個意思!”
史明皺眉思索道:“這麼做,豈不是城門大開?”
“陛下,西北軍和越軍已經停止進軍,慶軍還被攔在桐州外頭,不趁這個機會收集糧草,難道要等他們真的打過來才行動嗎?”
史明被說服了。
他吩咐下去:“在三軍到來之前,盡快將城外糧食和物資運到城內!”
他已經打算死守京城,跟三軍干耗下去了。
“遵命!”云麾將軍不由咧開嘴。
史明又命令杜遷:“朕不想再看到樓秉!”
杜遷:“可時機尚未……”
“別再跟朕提時機了,三軍都快打到家門口了!給朕早點解決樓秉,否則這個官你別想當了!”
只要樓秉一死,看他們還如何結盟。
他不清楚杜遷和樓喻之間的恩怨,并不知曉杜遷的心思。
杜遷還想再勸,卻見史明眉目森然,面露殺意,心中不由悚然。
仇恨蒙蔽了他的理智,讓他差點忘了眼前這人的兇性。
史明真的會殺了他的。
杜遷背脊發寒,只好俯首恭敬道:“臣遵旨。”
京城傳出征收令,命京畿地帶的百姓全都運送糧食物資入城,若有不從者,斬之!
百姓皆驚心悼膽、寒毛卓豎。
云麾將軍親自帶兵到城外征收糧草、搜刮物資。
他甚至會直接沖進老百姓屋子里搶奪銀錢財物。
云麾將軍手下有不少兵,原本都是天圣教里的小嘍啰,沒什麼道德底線,對老百姓行盡搶劫之事。
心腹手下湊近云麾將軍,笑瞇瞇道:“還是將軍有遠見!”
“哼,陛下和那些朝臣當真以為咱們能守住京城?”云麾將軍腦子很清醒,“他們就算圍,也會將咱們圍死!”
他不如盡早做打算。
心腹道:“可是您這不是把物資都收集起來了嗎?他們加起來十幾萬人,恐怕京城的糧食還沒吃完,他們就斷糧了!”
“你懂什麼?”云麾將軍瞥他一眼,“他們沒了糧草,外頭的州府能不救援?可咱們京城就是一座孤島,耗也耗死了。”
“將軍說得對!”
心腹攔住一個小兵,從他懷里掏出一只銀手鐲,諂媚地遞給云麾將軍:“將軍,您收好。”
又斥責小兵:“怎麼這麼不懂事!沒看見將軍在這嗎?”
小兵立刻告罪。
云麾將軍接過銀鐲子,面露嫌棄道:“成色也不怎麼樣。”
卻還是塞進了自己懷里。
云麾將軍打著“堅壁清野”的旗號,行的卻是搶掠百姓之事。
城外百姓怨聲載道,但又無能為力。
財物被搶奪,他們還得將自家的糧食運進城中。
真是一群天殺的反賊!
京城內外,亂象橫生。
第二天,史明一醒來就問內侍:“桐州怎麼樣了?”
內侍打聽后回來稟報:“慶軍還是沒動靜。”
史明氣得捶床大怒:“這樓喻到底要做什麼!”
要打就打,偏要吊著人七上八下的!
慶軍不動,西北軍和越軍便都不動。
局面變得極為詭異。
所有人都在等一個良機,所有人都在等桐州局勢。
樓喻等了兩天,也沒等到杜遷派人刺殺樓秉。
他不由失笑道:“阿延,看來杜遷是真的要等我身陷桐州啊。”
“殿下還要等嗎?”霍延問。
樓喻想了想道:“再等等。”
他就不信史明不急!
史明當然急了,他一天三次問杜遷樓秉有沒有死,杜遷都搖頭。
“朕不是讓你盡快殺了他嗎!”
杜遷恭敬道:“臣的確派人取他性命,但樓秉身邊守衛森嚴,一時半會兒很難刺殺成功,請陛下再耐心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