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知曉他的心意,遂認真挑選起來。
“這個搖椅不錯。”
“好。”
“這個架子不錯。”
“嗯。”
“這個床樣式挺好,就是小了點。”
“我讓店里做大一些,阿喻想要多大?”
樓喻瞥他一眼。
“自然是越大越好。”
這樣才能盡興嘛。
霍延沒聽明白他的潛臺詞,思索道:“要是這樣的話,臥房就得擴建。”
樓喻被他逗笑。
“行了,我開玩笑的,就按標準的來吧。”
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馮二筆卻著急忙慌地在屋外喊道:“殿下,出事了!”
樓喻從圖冊中抬起頭。
“進來說。”
馮二筆進屋后,將手里捏著的報紙遞到樓喻面前,憤怒又忐忑道:“殿下,京城有人效仿您,搞了個《京城日報》,奴本來只是打算買來瞧個熱鬧,結果看到了這篇文章!”
這篇文章的作者是佚名,文中大篇幅贊美了東安王的功績,又謳歌了霍家的忠烈,甚至還描繪了東安王和霍家現任家主之間的深情厚誼。
霍延落魄時,東安王借“孌侍”之名救他;東安王勤王時,霍延又領兵助他奪取首功;新皇登基后,東安王提出的第一件事就是為霍家平反;每天下朝,霍延都會在宮門外迎接等候;霍延守靈時,東安王每日都會上門陪伴。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筆者從第三人視角,列舉了不少體現二人情誼的事例。
看上去似乎都是真實事例,但其中一些筆觸,會不由自主地將讀者的思維往“孌侍”上面引導。
樓喻挑了下眉,看向霍延。
“孌侍?看來某些人是想以此來攻擊霍家名聲了。”
霍延淡淡道:“狹隘。”
他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有何不可?
樓喻道:“不論如何,這孌侍之名一旦傳出,你們霍家清名定然有損。”
他稍稍一想,便知這報紙背后之人,就是想利用輿論逼迫霍延疏遠自己。
在流言的攻勢下,唯有保持距離,流言才會不攻自破。
當然,這只是背后之人淺薄又無知的想法。
“我霍家是依靠無數軍功掙來的名聲,若是僅憑這個就能折損霍家名聲,豈非插科使砌,滑天下之大稽。”
樓喻笑道:“你這般想,別人不會這般想。”
“殿下,這該怎麼辦?”馮二筆急急問道。
他可不愿自家殿下成為別人口中的桃色談資。
樓喻問霍延:“你打算如何?”
霍延腦子很清醒:“這篇文章不過是前菜,重頭戲尚在后頭。”
“不錯,”樓喻目色微沉,“如果我沒猜錯,這必定是湯誠所為。”
畢竟而今大盛,敢得罪他的人屈指可數。
馮二筆憤憤道:“他真不要臉!不僅剽竊殿下的報紙,還想污蔑殿下!”
霍延做“孌侍”,會折辱霍家門風,東安王“強迫”他,難道就不影響殿下的名聲了嗎?
霍延畢竟是功臣之后,樓喻卻將他當作“孌侍”,豈非被天下人口誅筆伐?
樓喻見他著急,便安撫道:“別擔心,咱們見招拆招便可。”
“殿下有辦法了?”馮二筆眼睛一亮。
“辦法總會有的。”樓喻模棱兩可回道。
又對兩人說:“我有些累了,想歇息會兒。”
馮二筆立刻道:“殿下您好好休息,奴這就下去。”
霍延卻沒動。
“你怎麼不走?”樓喻沒好氣踢他小腿。
馮二筆極有眼色地關上門。
屋內陷入沉默。
霍延眸色幽深:“你打算怎麼應對流言?”
樓喻長嘆一聲,道:“湯誠無非是想剪除我的羽翼,將你從我身邊扯開。”
“我斷不會離開你。”霍延堅定道。
樓喻失笑:“湯誠這招雖然拙劣,但很有用,你可以不在乎霍家名聲,但阿煊和阿瓊不可以。”
他確實沒有想到合適的應對方法。
霍延沉聲道:“有一個法子,可以兩全其美。”
“什麼?”樓喻驚訝問。
霍延認真道:“只要我不是霍家家主,便不會牽連霍家。”
“你什麼意思?”樓喻一下子驚跳起來,“你不當霍家家主?”
在大盛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家族對一個人的影響是極其深遠的。
霍延要是放棄霍家人的身份,那就意味著,他將一無所有。
霍延凝視著他:“阿喻,你是圣帝明王、天下英主,你不能因為這件事沾染上一絲一毫的污點。”
即便這是假的,也不能。
他的阿喻,在天下人眼中,合該白玉無瑕、冰壺秋月,在史官筆下,合該芒寒色正、行比伯夷。
任何污濁都不能沾染其身。
霍延心中無比堅定。
“阿喻,此事不用你操心,都交給我,可好?”
樓喻瞬間了然。
他怔怔望著霍延,嗓音澀然道:“你才剛成為霍家家主,霍家也才剛剛平反,你又何必放棄霍家榮光?”
“那是霍家榮光,”霍延握住他的手,目光虔誠道,“我的榮光皆系你身。”
他輕輕蹭著樓喻的掌心,笑著道:“阿喻,你可愿全權負責我的下半生?”
樓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唯有狠狠吻上去!
能有這樣一個人全心全意為自己著想,他何其有幸?
在湯誠的推波助瀾下,關于“東安王和霍家主”的流言甚囂塵上。
一個是炙手可熱的東安王,一個是現任霍家家主,這兩人本身就自帶熱度,不管搭上什麼事都能吵上半天,更別提還是桃色新聞。
事情鬧得越來越大,就連深居簡出的霍煊和霍瓊都聽說了。